点击上方“巴山文学院”了解更多精彩邹清平，男，年5月，大学文化，达州市市级机关工作。四川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达州市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巴山文艺》副主编。从年在《巴山文学》发表习作以来，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散文选刊》《意林》《四川文学》等报刊发表作品余篇。出版散文集《你是一棵树》《门前一棵树》《心中一棵树》。十余次获得省级以上报刊优秀作品奖。达州市首届文艺名师。作品展示门前一棵树野人怀土，小草恋山，我却思树。故土的小屋前有一棵约8米高的Y型柿子树，一年四季矗立在院坝边，春夏秋冬献出自己不同礼物给屋主和周围的儿童们，以至于我们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牵挂着它。看着它春天发嫩黄芽，夏天长绿叶子，秋冬更是我们天堂的日子了，红彤彤的柿子悬挂枝头，似天空无数个小太阳温暖着周围的空气，人群，更温暖着我们饥肠辘辘的肚皮。我们先是把成熟的柿子摘下来放在稻谷田里的稀泥里面，过上七八天就掏出来解渴充饥；再是摘下来，装在很高大的水缸里面密封好，俗称水柿子。我家一年要泡三大缸，一大缸在立冬后吃，另一缸等到春节作为山果招待客人，或作为姑娘小伙迎亲娶亲的添箱水果，余下的一缸储存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是来年春耕大忙时节充饥的上等食品，那才真正有味道，让人食欲倍增。最有记忆的是秋天里暖和的阳光下，柿子树上还有几个余下的柿子供雀鸟啄，有时一只鸟儿先到果实枝头上站着呼朋唤友，告知同伴发现了食物，一会儿不知何处飞来几只鸟共同觅食，食饱的鸟儿在蓝天白云下，树枝丫上玩跳叫鸣，自由乱飞乱跳，鸣叫的声音仿佛荡出“感谢”“感谢”的像声词。家乡老人、青年、小孩观察着此情此景十分惬意和满足，能营造故乡人热爱自然、培育自然、亲近自然的热情，更激起了故乡人热爱生活，感谢生活的浪漫豪情。现在想来那犹如一幕和谐自然的天然电影画面，那样诱人，那样和谐，那样永恒。门前的Y型柿子树无私地奉献给了故乡人们食物、期盼、欢乐、温暖。读小学时，我从南江县深山里仙龙村过继到通江县大山里松林坪村，那里的松树、柏树、杉树，错落有致，含混其间，笔直如林地生长着，给我的学习和生活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和勇毅。放学的闲暇和寒暑假，我们同学三三两两地到树林里砍柴。玩伴们有一件必须比赛的项目是练习爬树，看谁上树快，爬得高。在林间踏着露水，迎着和风，踩着积雪，迅速爬上树打松果子，抖里面的松籽，要么自己吃，要么作为特产卖给供销社换取学费，或者打了杉果子背到板桥口街上卖伍分钱一斤，再去买心爱的笔墨纸张等学习用具。经过几年在林间的操童子功比赛爬树，玩伴们都成为爬树好手了。第二故乡院坝边冬水田坎上，有一根伸向空中的高脚杯型大柏树，一年四季鹤立树群，俯视周围牛羊鸡犬、风霜雨雪、劳作的民众。树高约16米，每天最早迎来日出，最后送走晚霞，太阳照到树梢约是几点钟，我们就该上学了，那时条件艰苦，树就成了我们的时间树。小学期间，我们能按时上学，大人、小孩都是以这棵柏树上的太阳光来判断上学时间的，只要我们戏称时间树催我们上学了，同学们就飞也似的赶到五公里外的白果树坝小学读书。几十年后想来其乐无穷，思念更浓。树高有鸟窝。不知是风向好，还是阳光充足，或是高空原因，这棵柏树上有三个大喜鹊窝，就像等边三角形的三个点在柏树上躲藏着，曾经引起了我们无数遐想，也引来了我们无数次勇敢地攀爬上树找好吃的找乐趣。三个鸟窝里面有鸟蛋和小鸟，那都是上等营养品，所以十分诱人。我们周围四个同学，按年龄大小为序，依次上树掏鸟窝取鸟蛋捉小鸟，收获了食物，更练就了勇气和胆量。我们每每有人上树时，下面的玩伴仰望蓝天，盯着树梢心惊肉跳，提醒树上玩伴抓住抓紧再往上爬。为了预防鸟来啄人，就用两根鲜艳的红领巾包住头部，只见两只眼睛在两块红领巾之间闪亮。这样持续了五年时间，我们有序地爬树，有序地搞好地勤服务，收获了许多鸟蛋小鸟，在那样的艰难年代吃了多少美味佳肴，飞禽鸟蛋，培育了许多勇气、胆量和团结协作精神。门前这棵高大的高脚杯型柏树，是我们苦难年代的时间树、愉快树、勇敢树，也是我们童年少年自由生活的象征。也真怪，我们记忆里那树上的鸟巢总是蛋出不穷。后来从大山里走出，居住在城市，每当想起Y型柿子树、高脚杯型大柏树，对我对儿童们对人类的默默无闻，尽职尽责地顺其自然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奉献什么就奉献什么，这样的仁善、慎独、自强，让我们对生活充满无限热忱。真巧，我现在家居的门前也栽了一棵在城市极普通极平常的伞型黄桷树，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最爱观察该树四季的变化。春天里，树上蹦出许多鸦雀口黄色和绿色小叶芽，一树绿茸茸的枝条引得我和小鸟们欢呼雀跃，如果趁着蓝天站在树下，融入春色，融入阳光，典型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画面美如锦缎，丽如霞晖。夏天青枝绿叶，层层叠叠，蓊蓊郁郁，像一块绿色的幕布上百鸟齐鸣地奏着自由自在的颂歌。尤其是雨后初晴，黄桷树云雾绕枝，水生云烟，仿佛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秋风扫落叶时，它仍然顽强地抗争，仍然在风中点头吐绿。寒风凛冽，风雪交加，它依然固守自己的本色，依然坚韧地呈现着绿。隆冬时节，它给我的窗子挡住寒风，每每临窗而立，它对我是多么柔和自然，我对它是多么敬重和亲热，我们互相依存，互相欣赏。我闲暇时头顶绿叶，手擎绿枝，学着应和着鸟儿的叫声，还真有鸟儿飞到我头上来了，这时千万不能动，若无其事地融入自然，体味人鸟和谐相处的滋味，无可名状，更会让人身心健康。特别是惊天动地的汶川“5.12”大地震期间，屋前的黄桷树更显现了与人的和穆相融。树周围二十多户人家，每天晚上将钢丝床、凉板床、凳子早早地搬到树下，为老人、小孩找好睡觉的地方。青年人、中年人在树下板凳上和衣而睡。孩子们放学后在绿荫下，在鸟鸣的伴奏中，旁若无人地读书写字。余震给人们带来了恐慌失措，而集聚在这棵树下的人们自信自然，依然其乐融融，仿佛周围什么也没发生。经过十多个日日夜夜的亲切接近，老人小孩异口同声感叹，黄桷树真好，通人性，是一棵充满希望的庇护树。这段经历让老人们告诫儿女，要多栽树，保护好树。现在树下更干净了，人们保护树的意识更自觉了，但它仍然默默无闻地向天空拓展，奉献出更多的绿色和清新的空气，惠泽周围无名的百姓。树真好，大自然真好，无欲无望，尽职尽责，孕育了生机勃勃，创造了自然和谐。地炉烟暖岁猪鸣

年新年前夕，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市政府办公室买好二十多床新疆棉被，学伟主任带领我们驱车冒着寒风，翻山越岭，舟车劳顿，到万源市大沙镇青山村慰问贫困户，山山梁梁，树林枝枝丫丫雪雪白白映入眼帘。真是：青山飘雪写春信，寄与乡村缺衣人；踏雪田间祈丰年，群山白头为苍生。我来到联系户陈大哥家里，祝福他们全家新年幸福，一起谋划来年的致富措施。

我提着棉被和保暖内衣到了他们家，见两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吃的是铁罐干饭，里面煮的是大米和洋芋，用竹蒸笼蒸了六碗粉蒸肉，当天中午只吃一碗，剩余五碗以后每天中午吃一碗，饭桌上摆着用铁锅烧的小菜汤，配有自己腌制的咸菜，夫妇俩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他们两位特别高兴，热情地问我们吃饭没有，我说我们已经吃了，我看你们吃的什么。陈大哥的家属说，我们家的肥猪是熟食喂养，没有饲料，你们下次来提前说，我准备好蒸肉，烧个酥肉汤，你们放心大胆地吃。我们哈哈大笑说，谢谢大哥大姐，下次来一定吃你家好吃的蒸肉，飘香的铁罐饭，好喝的小菜汤。陈大哥告诉我们，他们两人每天中午还喝二两酒，他家属只喝一两口，剩下的他喝完。我问他一天吃几顿，是不是赶二五八（大巴山一带把冬天吃两顿饭称为赶二五八），他说下午还要下地干活，要赶三六九（即吃三顿），你们不要客气嘛，下回一定来我家来吃饭。我们坐在正方形火笼坑边的长木板凳上，你一言我一语拉着家常，像乡村里你来我往走亲戚一样亲热。看到他家里有很多条子苞谷，大家就一起帮他抹苞谷，边摆龙门阵边抹苞谷，越说越温暖，越说越高兴，夫妇俩的致富热情和致富精神也越来越高。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们想通过什么渠道致富，他说他们有养牛的技术，适合养牛。我把他们的致富愿望告诉了村支部第一书记，帮他家解决了产业周转金一万元，他们用勤快的双手种了四亩烟叶和玉米水稻等农作物，养了六十多只土鸡。他说邹老弟你放心，现在有党的好政策，你们郭市长又帮助我们把盼望了几十年的通村公路修好了，现在入院到户都通了水泥路，有你们来帮助，我一定能越来越富裕。

他骄傲地告诉我们，今年喂了三条肥猪，自家吃了一条，卖了两条，收入多元；喂了一头大牛，下了一头小牛，小牛卖了元；养土鸡60余只，卖了多元；种烟收入元，总收入2多元；纯收入多元，家里富裕了。党的扶贫政策好，我们全家脱贫致富了，为了美化环境，我家自己拿钱面平了两个混凝土院坝，夏天可以乘凉，秋天也可以晒粮食了。现在环境好了，走路时鞋子和裤脚边再也不会像原来粘上稀泥巴弄脏了，几个孙子回来了也有个地方好耍些。

他们夫妇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乡间有句俗语说“穷不丢书，富不丢猪”。我们家里的玉米多、红苕多、洋芋多，种的小菜萝卜也多，人勤快一点，再扯一点野猪草，来年还是用熟食喂三头大肥猪，不喂饲料，有太阳的时候，还把猪放出来晒一晒，跑一跑，猪肉都是原生态的，自家吃一头，对外卖两头。看着他家周围外部环境的大变，屋内摆设整齐有序，大寒天气里穿着朴素整洁衣服，女主人家围着花围裙，喜悦荡漾在脸上，全家人洋溢着精神抖擞的气息，我们内心喜悦满满。

连绵起伏大巴山里面的乡亲们，会根据各家各户的地理位置特点，选择喂猪、喂牛、喂羊、喂鸡等养殖业。想起我老家大山深处勤劳的母亲，集体劳动之余，喂养了一头母猪，每年下两窝，每窝六到十头不等，用苞谷、红苕、洋芋精心喂小猪两个月左右，肥滚滚的称为“双月猪”，就卖给其他人，换取的费用支撑我家日常生活开支和我们兄弟姐妹从小学到大学的读书费用。母亲起早摸黑，扯猪草割牛草，特别是人们进入甜蜜梦香的时候，她还在如豆的煤油灯光里宰猪草、切牛草。下雨天人们在一起摆龙门阵时，母亲还冒雨扯回来鲜活的猪草喂猪，她千辛万苦、艰难困苦地生活着，为了改善生活，再艰难也还要喂两头肥猪。当时的国家政策是交一个给国家，全家老小吃一头，叫卖一留一。养猪对我们家里来说特别重要，特别有记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在相距老家三百公里外的大山深处，联系户陈大哥同样为了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同样勤勤快快喂了三头猪，不一样的是可以自愿卖两头猪挣钱，吃一头猪改善生活。的确，我国养猪的历史有八千多年了，猪肉对人类进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人吃了猪肉能提高体力和智力。

屋外狂冷的寒风疯狂地吹着，像对所有的有生命的动物植物有天大的仇恨，扫卷残云般恶狠狠地吼着。屋内红红的火苗如朵朵盛开的鲜花，吐出的声音像唱着欢快的丰收歌儿。我们吃着饱满的南瓜米，看着火笼坑上方挂着的密密麻麻井井有序的猪排骨、猪长条子肉正在接受烟熏火烤，因为火苗和烟熏的作用，排骨和肉条子轻轻摇摆，微微起伏，猪尾巴像贴在肉上兴奋的感叹号，熏肉的场景仿佛一排排竖琴在演奏五线谱音乐，荡漾着林间小溪水潺潺轻松柔曼的旋律，鲜猪肉在乡村幸福的喜悦中变成香喷喷的大巴山红色腊肉。陈大哥笑着告诉我们，熏好的腊肉儿子要带到广东那边吃，新年后要给在城里读高中的孙子改善生活。这时周围不知是哪家传来了杀年猪时猪的叫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宋朝诗人陆游“最好水村风雪夜，地炉烟暖岁猪鸣。”的诗句。

生活中的美端午时节的乡村早晨，凉风习习，空气清新，花香正稠，浸入心肺，人更神清气爽。我们在四川省犀牛山森林公园天池青青农家乐休闲，亲近自然。院坝左边树高约两米的栀子花开的又白又艳，朵朵白花，像一盘盘小灯盏，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镶嵌入蓊蓊郁郁的栀子树叶中，生长着初夏的气息。许多年没有见到这么清纯、这么洁白、这么迷人的栀子花了。眼前的景色把我带入了故乡大巴山深处的村庄有关栀子花的画面。故乡老屋有青石板院坝，前面一片斑竹林，应验了“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的对联。出门向左上两步石梯子台阶，一个小土院长六米，宽两米，里面种有两株栀子花树，年年四月至七月，栀子花次第盛开，给我们童年带来了许多的乐趣和记忆。栀子花发花苞在三月份，随着春季气温升高，花蕾逐渐长大，颜色由绿变白，尾部绿色，中间绿白相连，尖部白色即将开放的花苞躲在树枝里，像百鸟朝树般热闹，到五月份端午节前渐渐开花了。我们将发白的欲开未开的花蕾，摘了五六颗放在家里储存生活用水的石水缸里，让它在里面渐渐展开，等待花开圆满时，我们煮饭烧开水用木瓜瓢舀水时，荡起的水波让花朵在水缸里起伏，飘过来飘过去，感觉真是一清二白哦，传统经验说这样煮的饭格外清香可口。花开圆满近三个月时间里，我们上学读书砍柴割草，大人们和我们干农活时，姑娘们、媳妇们采来洁白的栀子花，扎在头发里，点缀在梳理好的秀发里，黑白分明。她们的头发从侧面看似一个大黑的问号，从后面看像黢黑的饱满的蝌蚪飘逸流动，朴素天然美，经白色的栀子花增色，更清纯，更靓丽。小伙子们将洁白的栀子花，想办法固定在上衣左上角包包里面，和朝气蓬勃红扑扑的脸蛋相映成红白黄趣案图。山里人说，劳动要涨汗水，戴一朵栀子花在身上祛汗味。从此我一直特别喜欢栀子花，更喜欢栀子花开纯白清辉。那时物资匮乏，连很小的玻璃瓶都十分稀罕而见不着。母亲觉得栀子花香味浓郁，可以祛怪味，想摘几朵放在里屋，四处寻找没有找到玻璃瓶装上水再插上自己喜欢的花，母亲就天才地创新，摘来几朵发白的栀子花蕾放在泡菜缸的坛沿水里，等待慢慢盛开。几天后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屋里，栀子花开别样美丽，别样浓郁。山里人确实灵性智慧，就地取材，用一朵小花美化了日常生活，奇趣无比，其乐无穷。读小学时，语文老师知道，放牛割草是山里孩子童年时代的必然劳动课，为了鼓励我们刻苦学习，抓紧时间勤奋学习，就用“牛角挂书”的成语鞭策我们。我们一群儿童放牛割草时，确实有的背着小人书，有的背着诗词书，有的背着小说书，记忆最深的是《十万个为什么》和《我们爱科学》的小册子。我们在大山里深处，在田间地角，在荒山野岭，劳动闲暇之余，打开书本学习，互相提问，互相探讨，互相抽背内容，增加知识，巩固知识。有时背书时额头上滚着晶莹的汗珠，因为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了，全然不知，认真学习。与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无比宁静和谐。北京市西城区西四北二条小绒线胡同，达州市政府驻北京联络处的长方形四合院的对角线长着两根约十米高的树，一根是香椿树，一根是枣树，春夏秋三季花开花落树叶满枝，香椿树叶和枣树叶在风中摇曳，层层叠叠的绿叶像群鸟展翅起伏，轻盈活泼。特别是雨后树叶上滚动着晶莹剔透像小太阳的露珠，极至美好。冬天光着枝桠顶风冒雪伸向蓝天，素描苍穹。枣树下有一块半圆形花台，里面有于师傅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学校里要求学生认识植物，仔细观察植物的生长过程，就发了四季豆，胡豆，玉米等种子回家种植，花台里植物生长绿意蓬蓬，胡豆和四季豆杆茎上挂了许多活泼的豆角儿，玉米叶子层层舒展向上，像绿色的燕子展翅飞翔。信访值班的同志每天欣赏美景，其乐无穷。他们担心冬天树枝无叶无花儿无绿色，万源市的周同志，想法在她侄女处找来了一年四季绿色不枯萎的绿萝，细心栽培了三苗在花盆里，浇了定根水，放在花台里边。炎热的六月份栽起，绿萝十分争气，一点都没有焉，接着长势良好，人们等待冬天冰天雪地里在北方值班见到绿色养眼润心。真是美在劳动里，美在盼望中。其实，我们无论在什么地方，身处何地，生活中处处蕴藏着美，时时期待我们发现美，创造美，享受美。作品述评

山高自有清风来

——评邹清平散文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符珞珈

摘要：20世纪90代开始，中国散文创造了自己的辉煌。自由开放的生活形态，大量的散文读者，丰富多元的传播平台，促成了散文创作繁花似锦、欣欣向荣的景象。邹清平的散文创作便开始于这一时期。邹清平的散文像一台朴素的显微镜，引领我们细细体味自然的虫鸣鸟叫、生命韵律的脉动和日常文化的厚度，在寻常中发现美，触发感动，引来启迪。本文将对邹清平的散文进行探讨，体味那字字句句的巧思与灵感。

关键词：散文、邹清平、评论

散文作品不同于其他文体体裁，并不侧重冲突的情节和喷薄的情感，而注重形式多变、内容广泛，往往以自然、朴实的特点示人。邹清平先生的散文作品以独特的大巴山文化为依托，取材宽广，语言平实，情感细腻，如同一幅工整的素描，清淡地描摹出了川东的自然山水、奇石异景和独特的大巴山民俗画卷，所绘景致生动喜人，所述人物亲切可感。

一、创作背景

写就灵动的文字得益于作家的巧思，作家的巧思则根植于其创作背景。自然的氤氲，人文的浸润，对作家的情感、思想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作家邹清平的童年是在川陕边境秦巴山区度过的。从那时起，绵延起伏的高山、层层叠叠的梯田、蜿蜒狭小的山路、予人清凉的大树，饱经风霜的巨石和口耳相传的故事就在作家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记。自然和生活给予了邹清平先生最初的文学启蒙，让儿时的他得到心灵的扩展、思绪的驰骋。恰恰又是这块土地，山高路险、道路阻隔、贫穷饥饿，从童年开始便在培养和考验他的忍耐、坚强的激情和意志。也恰恰是在这块土地上，他常常在抗击北匈奴入侵、张献忠起义军同官军激战、白莲教同清军鏖战、红军四方面军国内革命战争的古代和现代战场的石寨、隘口和堑壕等遗迹里攀爬游玩，感受乱世战争带给这块土地的灾难和创伤。少年和青年时期，作家离家学习和工作，外面的世界给了他不同的感受和启发。邹清平先后从事过会计、编辑、摄像师、秘书等职业，学习中的豁然开朗、工作中的领悟、家庭生活的感触、漂泊的苦楚，点点滴滴酿就了作家的细致情思与高洁品质。邹清平先生的散文读来清新秀雅而不失厚度，想来是得益于此。而今每逢假期，邹清平先生一有空闲便亲近自然山水、总结生活体悟。山水草木和点滴生活仍然给予他创作的灵感与激情。

二、山、树、石谱写的故乡恋歌

诗经中，蒹葭、关雎等意象将温软的江南和盘托出，北朝乐府中，白山黑水、白杨大漠将北疆的寥廓呈现得淋漓尽致。邹清平的散文中，山、树、石三种意象的巧妙运用，为读者呈现了一个生机盎然、令人向往的川东故乡景观。生于斯，长于斯的邹清平先生用双手抚摸每一块饱含故事的石头，用双腿丈量每一寸祖辈翻过的山梁。故乡留下了他的成长足迹，也为其创作注入了丰厚的原动力。

笔下的川东老家，是那般富于变幻、惹人怜爱。作者写到青垭古寨，“春夏晴日的青垭寨在坪里仰望，常常感觉仿佛神话中的南天门，白雾在山峰缭绕，墨绿的松树与主峰背后深邃浩瀚的蓝天相映衬，给人无限的神往，无限变化和革新的想象力。不禁生发出望峰止息，人生有限，宇宙无穷之慨叹。青垭寨的迷人之处首推曙光初现到朝霞初起，及至红日喷薄的过程。曙光是在松涛澎湃和野稚清啼的宁静中慢慢呈现的。尤其是在春夏之时，村子里宁静极了，三五声犬吠和远村近邻的鸡啼五更之后，整个山峰的轮廓像是老虎蹲卧在那里，西北面刀削般的岩壁像是家中的铁锅底和鼎罐的黑色，而东南面那时就是冬天峡谷柏树那种色彩，甚至像春天上空运动变幻着的积雨乌云黑如同水墨那种淡淡色素……”古寨褪去了往昔的气焰，在作者的笔下变得清雅。有着厨房锅底色泽的岩壁是自然与人共生共荣的写照。“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悠然宁静已渐渐被工业文明的声嚣掩盖，通过邹清平先生的文字，我们还能回归到那样虫鸣犬吠的时代，这无异是都市人寻求内心安稳的一剂良药。提笔写到青㭎林，“起风了。青㭎林又喧哗起来，似摇篮前的足音，似母体淌出的心声，绵密、真挚、贴切，任你踱，任你坐，任你倒。”树木有情，青㭎林的笃定深情陪伴作者的悲喜，带他逃离不该承受的世俗烦恼，抚慰时代烙下的伤痛，也引领他聆听国殇阵地上的悲壮和马革裹尸的豪迈，赋予他“得失何足道哉”的心灵境界。在作者的笔下，冰冷的石头充满了暖人的情味儿。故乡的尖荷包石，承载亲人之间的牵念。“人们称这块石头为尖荷包石，大概是站在千米之外看到的形状，在万顷良田衬托下，万顷禾浪的摇曳中，如同心爱的姑娘给远行的未婚郎君绣出的尖头荷包并从脖子上垂到胸前的刚刚停止摇动那一刻的样子。因而，我们家族的子弟在远方谋生的，在本土留守的都把此石当做寄予相思寄托吉祥平安和幸福的象征，是一种祝福，一种等待，一种稻田般的守望。”蕴藏着相思与愿景的尖荷包石，为留守家乡的亲人给予了情感的依托。在信仰被禁止的年月，荷包石则是山民们心中的念想，点燃他们内心微弱的生命之光。此外，如癞蛤蟆石头、船头石、雷破石等形状奇特的石头，都是邹清平童年玩耍，观察日月星辰，形成人生理想的天堂，也是其读书写字的书桌，吃饭喝茶的桌椅板凳。他笔下的石头绿意葱茏，生命鲜活，暖和光亮。每一块石头里面藏着一段童话，一个精灵，一方璞玉。

三、川东文化小记

邹清平散文作品的另一特色，则是对于川东文化的精当叙述。对于两鬓斑白的上一辈，曾经熟悉的川东文化习俗已渐渐忘却，而于浸润在现代生活里的后辈，川东文化从来没有被他们注目留意过。一方土地因其独特的民俗文化才能永葆魅力，同时也因了这些独立的文化习惯，土地有了灵气，便于后生铭记。一如我们通过社戏记住了鲁迅先生的故乡绍兴，借由可口的鸭蛋对汪曾祺先生的老家高邮记忆深刻，因为茶峒船家的号子声而时时记起沈从文先生心中秀美的湘西。邹清平的散文，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个来自川东的故事，或伴着愚昧盲从之意，或充满着人情冷暖之思，或传递着祖祖辈辈的谆谆训诫，或给予了山民朴实诚恳的相信，这都属川东巴蜀后代的共同记忆，同时也带来现实的反思与领悟，大脑和心灵的双重洗礼。

古人有云上善若水，圣经故事中的大水给了世间万物涅槃重生的良机，邹清平先生笔下的水同样充满了情义。散文《抢银水》开篇写到，“川东北的乡村，大年初一有“抢银水”的习俗。村民们认为在岁首之日一大早，最要紧的是第一桶水，谁家抢到，这一年准会有好运气。一年一度的正月初一凌晨是“抢银水”寄托了人们共同的希冀”。文章中回忆道，腊月三十的下半夜，全家人凝神等待鸡鸣枪响声，等到第一声鸡鸣与第一声枪响接连而来，少年背着预先准备好的水桶，姑娘高举着火把从不同方位向同一目的地——观音井冲去。这种意气风发满怀希望的抢的姿态，而今只在城市中的超级市场常见。但抢银水过程中抢的是一份希望，超级市场中人们抢的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对抢银水习俗的无比怀念让作者笔下生花，但同时，作者也冷峻地表明“是啊，多少年来，一口井水抢啊抢，一桶银水洗啊洗，抢不到富裕，洗不去贫穷。饥饿照旧在村里徘徊，贫困锁住了村头的欢声笑语”。文字的情感是炽热的，字句背后的思绪却是冷静的。在炽热与冷静的交织下，作者的散文带我们正确地认识了历经时间洗礼的习俗。除了描写洋溢着人情味的习俗，对于人文景观的描写也十分耐人寻味。古代战场的石头寨子、石头碉堡卡门、石头禁山碑、石刻的“金榜”岩石、石砌的“观音井”等人文景观无一不闪烁出古人的智慧、灿烂的文化光芒，无一不体现着永垂不朽的创造的精神。

这些奇异瑰丽的民间文化未能进入正史的书页，却有着每个人可以感知的热度，传递着先祖的点滴情愫，邹清平先生的散文将文化融入到生动的传统生活中，为我们描摹记录了那些精短的传奇与往事，用心灵的激情在给读者进行娓娓着讲述和传递，让时人细细追忆和不断反思，让这片土地多了俊逸。

四、坚韧醇厚的人物小传

自然山水是邹清平散文作品的经典主题之一，不过，高山映衬之下的鲜活人物也是他诗神环佩的源泉。他的散文中留下了许多真诚质朴、厚道仁善、和坚忍不拔精神的人的印记。他们并非王侯将相、名人雅士，只是一些平常的老师，同学，亲友。作者将他们放在特有的时空中进行刻画，讲述他们的人生际遇，描绘他们的生活画面，这些人或许曾与我们在人海中擦身而过，或许住在我们的邻家里舍，也有可能就是我们自己，邹清平将他们的故事诉诸笔端，让读者在阅读中产生内心的回响与共鸣。柏拉图的艺术功能论认为艺术的功能在于感动心灵，把真善美的东西写到读者心灵里去，邹清平的散文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我们可以读到怀揣“连绵不绝的爱”的老师，背负右派的名号，“免费收了背着小弟弟来听课的我，第一次把知识的甘露灌进了我贫穷而干旱的童年，也灌进了我还在襁褓中的人生”。能够依稀看到民间艺人三叔公听城里“知青”坐在卧包石上拉二胡，“眼里流出羡慕得要死的神色，几十岁的人了竟像个孩子似的东摸西摸，问这问那。”他先前是那般得意，漫山遍野被嫩草缠住嘴巴的羊儿会成群结队围拢来听他吹动草叶，山里老老少少总是听不够他《吴幺妹》的草叶曲儿。可是面对擅弹二胡的知青，三叔公也只好把作寿木的木材卖了，买来二胡“杀鸡、杀鸭”声似地苦练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叔公抡过铁锤的大手奏出了优美乐章。作者在《琴弦上的颤音》里写到的三叔公，淳朴，自然，执著，当时生活的年月中，音乐似乎是天外之物，而三叔公的认真与坚定为闭塞的山村送来了江南音乐的温婉和浓情。以粮为纲时期的生活，有苦中作乐的欢愉，也有被命运捉弄的慨叹。《总是难忘》中刘世芳同学囿于山区害人的封建礼教，失去了学习的机会，嫁进了儿时结亲的婆家，后来被时光打磨成了白发驼背的女子，中年承受着丧夫的苦痛。邹清平刻画人物独具匠心，让人物成为了生气灌注的整体，而不是困于二元对立的好人或坏人，给我们认识那些时代社会生活环境中的人的心灵、际遇、价值尺度和精神取向的机会。那是我们经历的艰难的年代，是迷信、盲从、狂热的时代，是人性普遍荒疏、缺失的时代，是交学费摸着石头过河的时代，当然又是我们逃也逃不掉的、不得不经历的时代。作者没有运用宏大叙事、大肆抒情的手法，避免了空洞与沉重，转而用点滴回忆勾勒出彼时的风貌，见微知著，以小见大。“这是因为，散文说到底是一种心灵的写作，对于一个散文家来说，作品获得成功的关键不在于抒情架势的‘大’与‘小’，而在于作家是否有一颗真实和真诚、可以被读者触摸到的‘散文心’。真正优秀的散文，正是这种‘散文心’的自然、朴实、随意的流露。”邹清平遵循着“散文心”的脉动，谦逊地为读者指引了洞察远去时代的途径。因而这些散文读来，就像观赏松柏、竹海、梅林，就如同感受脚踏松针的质感，在空谷中听闻心跳的回音。

五、生活点滴融真情

“含英咀华，推陈出新，以吾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心之所感，抉发而歌咏之，使夫闻者足戒”是萧涤非对文学的阐释。作家要有所见，有所感，有所思，才能下笔有神，文章才有普世价值。邹清平则是这样一位细察生活，珍藏感动的有心人，生活的面貌是多样的，有喜有忧，好似一块未经加工的绸缎，等待着裁缝来取舍裁剪。经历颇丰的邹清平已能将清新快乐予以平白动情地描绘，把苦痛与眼泪转化为幸福的酝酿。他对生活细节的描写，总能引导我们从举手投足之间体会生活的情趣，吸收向上的能量。

“野人怀土，小草恋山，我却思树。”以这12字开篇的散文.《门前一棵树》，如回忆老友一般写到儿时的Y型柿子树、少年时的高脚杯型大柏树和现在伞形的黄角树。“故乡的小屋前有一颗约8米高的Y型柿子树，一年四季矗立在院坝边，春夏秋冬现出自己不同礼物给屋主和周围的儿童们，以至于我们无论什么时候总是牵挂着它”。“第二故乡院坝边冬水田坎上，有一根伸向空中的高脚杯型大柏树。……那时条件艰苦，树就成了我们时间树。小学期间，我们能按时上学，大人、小孩都是以这棵柏树上的太阳光来判断上学时间的，只要我们戏称时间树催我们上学了，同学们就飞也似的赶到五公里外的白果树坝小学读书。几十年后想来其乐无穷，思念更浓。”伞形黄角树吐绿送爽，“特别是惊天动地的汶川5.12大地震期间，屋前的黄角树更显现了与人的和睦相融。树周围二十多户人家，每天晚上将钢丝床、浪板床、凳子早早地搬到树下，为老人、小孩找好睡觉的地方。青年人、中年人在树下板凳上和衣而睡。孩子们放学后在绿荫下，在鸟鸣的伴奏中，旁若无人地读书写字。余震给人们带来了恐慌失措，而集聚在这棵树下的人们自信自然，依然其乐融融，仿佛周围什么也没发生。”树不再是简单的树，而成为了生活的伴侣，与树共生，同欢乐。这份欢乐透着不同时期的闲适与豁达。林语堂认同的闲适是一种崇尚自我的士大夫的个人体验和情调，有时甚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邹清平的闲适与此有别，其富有生活情趣，微醺在人间烟火的飘渺中，与脚下现实更为贴近。张晓风歌颂过的行道树是一位勇士，为城市吸走尘埃，吐露清新，邹清平门前的树则是一位亲切的邻居，陪他走过春秋和冬夏，经历灾害和幸福。作者写树，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树的信赖，同时也含蓄表达了保护树木的呼唤。静默的树木有了这样一位知己，树的命运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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