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头条诗人孙文波就诗论诗
孙文波四川成都人。年开始写诗。著有诗集多种。作品入选国内众多选本。并翻译成英语、法语、西班牙、俄语等多种语言。 就诗论诗 孙文波 从此及彼——诗歌不是科学。不能精确地计算出一只鸟飞行的轨迹,也不能测量夏天的气温。诗歌只是谈论它们:一只麻雀从窗台上蹿出,发出嗖的一声,类似子弹出膛一样,一瞬间消失得了无踪影。窗不能开,一开窗热气扑面而来,犹如火苗被风吹上脸的感觉。不计算是诗歌的特征。什么都不计算。不计算一滴水与大海的关系,不计算一片海域到底存在着多少种鱼类。诗歌谈论它们,就像谈论一朵花的颜色,也像谈论一块石头的形状。最多加上几个形容词,像什么娇艳如水欲滴,像什么怒吼的狮子。能够这样,已经非常具体了。恍惚中让人感到眼前出现栩栩如生的画面。诗歌在这种时候,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此和彼,在诗歌中常常能搅和在一起。正如此,黄金与舞蹈,邓肯与奥林匹斯。一匹马与黑暗的树,才呈现出符合逻辑的存在。尽管这种逻辑,非常不逻辑。诗歌不管这些。天马行空。现在和过去。诗歌能够来去自如,在于它从物中,寻找物。不是吗?诗歌从一群蚂蚁可以找到一群人。从一只鸡蛋亦可以找到盾牌。甚至从一轮月亮中找到一滴眼泪。所以,如果我说我要在诗歌中谈论一堆药就是一堆钻石,镶嵌在我生命的天幕上,我等于是在说我的脑袋中好像安装了一部机器,正在把血液从血变成水。具象?抽象语言的具象——能否停留在一场雨中?它落在树叶上的声音,不是滴嗒,是簇簇。侧耳聆听,犹如虫子在啃食。或者,一辆车缓慢地驶过,车轮摩擦的声音,轻柔的犹如有人用棕毛刷擦洗衣裳。怎么给这样的具象形而上的意义,需要想象牵强附会。一个人孤独地待着时,联想成为瞬间发生的事情。它带来的是细致的倾听,万物在这时放大。在家里待着亦犹如置身荒野。能够想象空间的阔大。直至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自己。这时候,所有出现的事情关系到 。这是 的雨,甚至是一千年前的雨,下在江南,塞外的雨。一场战事正在进行中落下的雨。曹操碰上的雨,陆秀夫碰上的雨。搅乱国家对垒的胜负结局。也使得久旱的植物重新获得生机。这种时候,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饱满精神。当然具象可以更加具象,一场雨积下的水洼,倒影里树倾斜扭曲犹如儿童涂鸦。局部变形修正感知。凝视,带来更多的认识。包括怎样理解三天后水洼的消失。具象的确实,带来了抽象意味。具象,也是抽象。不管是从一滴雨看到的世界。还是没看到世界。不管了,它带来诗的诞生。我的辩证法——从小事物开始——是谈论一根葱的特性,还是谈论一个烟灰缸?考量的因素是什么?葱的用途,提味。凉拌猪耳,拌阳春面,麻婆豆腐。起着颜色搭配的作用。烟灰缸固定放的位置在桌子的右边。每天早晨清理一次,可以观察一天的吸烟量。控制是必须的。只是谈论它们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与谈论一本书,谈论世界正在发生的 ,恐怖袭击,以及浩瀚的星空是一回事么?对比之下,大与小在不少人的心里份量不同。我认识不少人不屑于谈论葱与烟灰缸。太琐碎了缺少价值。这是他们的观点。我见过他们口吐飞沫,纵论书的意义,对 ,恐怖袭击,星空有成套的看法。不能说他们错。不过小事物真的没有谈论的价值?我有疑虑。小事物,更关乎我们的生活。就像我,每天早晨醒来所做的都是围绕小事物打转, 件事,烧水冲咖啡。第二件事,考虑早餐吃什么;煮鸡米羹还是麦片粥。第三件事,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这些事具体而细微。从它们开始,我进入新的一天。周而复始,我的生命消耗其中。如果某一日突然回首审视,我的记忆中涌现的,它们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甚至还会使我艰难地回忆某个品牌的咖啡比另一个品牌的好。这里面可能包含对消失的惆怅,或者怀念。我这样说并不是否定谈论大事物的必要性。我的意思是在我的价值图谱上,小事物与它们一样有价值。更多的时间里,是小事物决定我的日常生活。甚至决定了我的癖好。就像我总是关心一只打火机的样式。关心冲泡咖啡的水温。当然,我也关心什么时候开始做午餐,我的习惯已经精确到具体时间,譬如十一点三十分开始,基本上不会提前,也不会推迟。到差不多的时间,我的注意力会一直放在时间到没有。 如此。创造的意义如果不认识椴树、梣树,却想描写它们怎么办?仔细分类,看到它们各自的用途,从自然到不自然,广泛地应用,与人类的需要有关。至于它们是生长在山上还是在水边,并没有关心的必要。说到这里,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我其实想说的是一只犀鸟,它栖憩在高大椴树的枝丫上。脑袋转动打量上下左右。它要干什么?不过是构成一幅画。的确是一幅画。不远处还有梣树。只是,如何能成为一首诗?意义在哪里?没有意义要不要添加意义?不用了。我只是想说出椴树、梣树这样的词。在一首诗里一种树并不是另一种树;椴树不是桉树,梣树也不是木棉树。在一首诗里,椴树和梣树,不开花,也不结果。它们到底有什么用途?火柴、铅笔、白蜡这样的物品与它们联系在一起。这些不足以构成意义。什么又是真正的意义?在一首诗中,椴树和梣树,以火箭一样的速度生长。在一首诗中,椴树和梣树,枝繁叶茂,挺立在我想象的大地上。它们促成一些音节的诞生。它们是无中生出的有。现在它们进入你的视线,就是意义。可不可以?比喻的其他项假设:这句话是由乌龟变形得来,爬行的轨迹清晰得如体液分泌留在了你的视野里。转而,你开始寻找另外的比喻,想要获得快捷的速度。这句话又变形为鹞子,迅速地掠过半空。只剩下影子。奇怪了。这句话的变形记已经媲美奥维德的变形记,带来怪诞而神秘,让人疑惑的力量。这句话难道仅仅只是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头,不是一块石头,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不是女人。这句话给自己带来如此暧昧的意义,它不多余吗?其实非常多余,是让叙述多了几重转折。到底想说明什么?说明事物的复杂性。还是想表现创造的性质不过在于增加;就像铀裂变增加了蘑菇云和火的燃烧,或者增加了死亡的必然性。如此引申,这句话难道不可能变成对事物的依附吗?要是如此,那就太糟糕了。不能想象的是这句话早晨还是乌龟,晚上便成为了鹞子。不得不依附在流水、洞穴,依附在树木、云朵上面。或者再扭曲一点,这句话变成一头食蚁兽,变成一条巨大的鲨鱼。它的出现成为另一些事物的灾难。死亡由此发生。这句话带来了遍地狼藉。总之,这句话,造成了自己的不祥。或者,这句话成为自己的意义的牺牲品。它已经失去自己。怎么办?另一种可能性是这句话回到它诞生前的空无中,这句话,并不存在。这句话,不过是一系列假设的产物。重要的过程形式的变更来自内部:一个音节,推动另外一个音节,加速的却是意义。就像清晨推动着露水,带来的是宁静。这个时候,阅读者知道写作者的意图吗?他必须接着往下读,才能发现到了下一行,转折发生了,一只吠叫的狗出现,紧接着的是危险一词。狂犬病也在这时被使用。甚至出现了爱与恨不可能同时发生这样的句子。要说明什么呢?生活不是真空。环境在改变。是不是有些强迫性地制造混乱。也许是吧。关键的问题是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如果接下去,出现的是向另外的方向推进,譬如说出现这样的句子: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大海,或者出现回头看,昨夜阅读的书中,厌倦作为主题,被左拐右绕的叙述搞得意义晦涩。从中让人看到厌倦成为厌倦的反对者。这是要把形式推至什么方向;是对纯粹的落实,还是要制造某种无意义?如果意识到这样下去,什么都不能完成,仅仅带来含混,怎么办?为了不含混,是不是需要加入一些具体的事物,譬如加入玻璃、碎片、锤子、匕首,这样的词。它们的出现带来响亮的音节,同时带来某些事物闪光的性质。有什么作用?不要作用。只是让形式在变化中带来复杂性。这一点,符合意义来自意义的不确定。它推进着音节的发展。直到 ,让人们看到,形式和意义可以从音节中后退。留下的什么也没有。留下的不过是意图,它成就了写成为过程。选自《山花》年第12期 往期精选 《诗选刊》头条诗人 张学梦:从此…… 《作家》头条诗人 高凯:当前史 《诗潮》头条诗人 谷禾:世界的入口 点在看,分享给更多人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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