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东平

图：来自网络

小舅今天多大岁数，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娘说，她出嫁那年小舅才三四岁，追着她的婚车跑了二里多地，是娘下车哄他说，回来给他拿糖吃，才不哭不叫了。

今天，远在青海的表弟发来朋友圈，给小舅订了六十岁蛋糕，才知小舅居然六十岁了，蛋糕写着，男神生日快乐，把我高兴不行，小舅真是不老男神，我发去了衷心祝贺。

小舅到青海已过了三年。真不相信，体格羸弱的他竟然适应那儿的高原气侯。

说起小舅的身体，真有点替他担心，一米七五个子，过秤好了百十斤。因为长年辛劳奔波，五十多岁看样子像六七十样子，眼晴又大一笑起来满脸老折，在童年印象中的他可不这样。

小舅比我也就大六岁，因为粘我娘，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长在我们这儿，成了我们姊妹中孩子王，又加上同村里的连生、香莲和秋霜，十多个大小孩子在胡同乱窜省了娘不少心。

小舅从小身材细长，像个泥鳅似的，夏天晒得皮肤和锅底似的。

那时我们叫他小舅，除了这个称呼，我们一直没觉出他有多特殊。

每到暑假是小舅长住沙家浜的日子。爹娘一上工，他就开始领着我们玩家家，他自然是当家长，从锅底抹点灰在鼻子下面，让香莲当娘，我们小孩子故意喊：爹，娘，饿了！

小舅就吩咐有点二的连生上他家拿破瓦盆来当锅。香莲和秋霜用破刀剁了烂青菜，拌上细土面子当美餐。小舅折断了几根麻秸杆，摆上用破碗烂瓦盛的泥巴做的大鱼大肉，弄两酒蛊，坐在枣树下面开始盛宴。

小舅说，先给最小孩子吃块肉。

于是用麻秸杆做的筷子夹了一个土块，放在小外甥六子跟前。

六子巴叽几下嘴，假zhuan装吃了几下。

我们都笑起来。

我说让香莲给小舅当媳妇吧。老舅一翻白眼，黄毛妮，谁要她。

香莲一摔黄头发辫子，气鼓鼓走了。

六子那年也就三四岁，说想娘就想娘，老舅弯腰背起大外甥浩浩荡荡带着我们下坡找娘去了。

经过场院，再过菜园，到了家西很远的棒子地找到娘。

回来，我们见看菜园的大嘴爷在打盹，小舅让我们几个趴在石渠里，拧了两枝黄瓜，小四说，告诉娘去，小舅狠狠骂她一句，叛徒！

冬天里，小舅乘着下雪天和外公坐马车来了，车上拉着过冬白菜，和萝卜。

小舅拿来用白蜡做的弹弓，他说要给我们打鸟雀。

下过雪的原野上，天地一片苍茫，饿极了的野鸡，喜鹊，长尾(yi)巴郎子，小虫子(麻雀)，还有布鸽在野地里，找来找去寻食吃。

只见小舅用布绳扎上前胸油亮的破棉袄，屏气凝神，两眼瞪得圆圆的，一下子打过去，小虫子应声倒地。

小舅从废机井台撕了两把棒子秆，用洋火点上，一会肉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麻雀是四害，冬天我们经常打来吃。

最好玩的游戏是小舅扑鸽子，他抓住大爷家一只到我家觅食的鸽子。那是他家家鸽拐来野布鸽，整天在我家平房上寻食吃。

小舅找来簸箩，支上棒子芯，用根麻绳拉着，关上木门，大眼小眼从门缝里往外瞧。每次布鸽一下来，还不等吃食，老四老五乱咋呼，小舅性子也急，每次都空空如也，白欢喜一场。

后来，小舅下学，上生产队干活了，再没时间陪我们疯了！

施比受更为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