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沙尼亚诗人扬·卡普林斯基诗选得一忘二译扬·卡普林斯基(JaanKaplinski,中文名是凯普林),爱沙尼亚当代著名诗人、翻译家、哲学家、文化批评学者,生于年,母亲是爱沙尼亚人,其父是波兰人、死于前苏联的劳改营。他大学时专修语言和语言学,并深受东方宗教尤其是道家思想和佛教影响。他已出版许多部诗集、散文集、论文集和译作。论文主题涉及环境、语言哲学、中国古典诗歌、佛教以及爱沙尼亚民粹主义,译作原文包括法语、英语、西班牙语、中文以及瑞典语。他自己还曾在-年当过国会议员,主小行星带中的小行星以他命名,年获得欧洲文学奖(EuropeanPrizeforLiterature)。这位诗人是我这些年读到的最优秀诗人之一,因为读到了他,觉得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诗的国家肯定不仅仅出一个大诗人,于是又读了另外一些爱沙尼亚诗人,确实觉得他们还有很不错的诗人。以下诗歌译自他自己与翻译家SamHamill合译的《我们所有人内在的大海》(TheSameSeainUsAll)以及他与SamHamill及RiinaTamm合译的《游移的边界》(TheWanderingBorder),各首诗本身并没有单独的标题。爱沙尼亚诗人扬·卡普林斯基(JaanKaplinski,-)***一天,我提着煤灰和旧滚筒去垃圾箱,再一次想到:所谓俗常与奇异,两者间并没什么不同。要说有什么,也只在于我们自己,在我们眼中。在上帝那儿,创造还是毁灭世界,就像我们常人写封信或者浏览报刊社论或讣告版。对他而言,上帝就是上帝而已。在我们看来,我们都是上帝。从这方面看,也就没有上帝。有的只是眼睛,锈蚀的油桶在眼中生出娇嫩的白根,昨天的报纸绽放出花朵,蛾子围聚着,直到破晓。***从集市回来的人扛着樱花树;柏油路上留下道道白线。我在回家的路上再次看到桦树扭曲的白树干,叶子联翩地展开,雨水洼中倒映着堆积乌云的天空,我突然感到,这样的美正变得几乎没有帮衬——最好就是看着地上冒出来小小的牛蒡、荨麻、艾蒿,那么好看,或者进屋,查字典了解这些日语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幽玄”、“寂”、“物哀”,玄妙、神秘、以及物身的韵味与悲伤。***寒意随夜晚来临。天空高朗。风逐渐消停,炊烟直直升起。花苘麻不再发出嗡嗡声。一条鲤鱼在池中扑腾。白蜡树里有一只猫头鹰在巢中鸣叫了两声。孩子们睡着了。楼梯上,一长排鞋子和雨靴。维尔加迪附近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傻孩子把汽油泼在邻居三岁大的儿子身上,然后点着了火。我跑着去拿牛奶。你可以远远看到白桦树与云杉之间夹杂的黄色枫树。晚星在仓库房顶上闪耀。那男孩活了下来,也许终生残疾。今夜会有霜。很多的露水。***初秋,一幅退色的水彩,越来越没了颜色与景深。笨拙的大头蝇从窗缝中爬进了我们的房间,却无法出去,每个秋季都会这样。云朵从黄昏聚集到天黑,但夜里没有露水,松鸡在园子里啄食最后的豌豆。画眉聚众栖落在花椒树上。这一切之前都已见过、熟悉。久旱在我们脸上和心头留下印记,但很难相信太阳下还有奇异的事,除了风与多变莫测的云,夜空里闪过的陨星,以及你碰巧看到并记住的偶然事件,就像这只耳夹子虫在我们屋前的碎石小路上转圈转了很久。***卡普林斯基诗选庄稼收割了,老鼠都在从田里窜到农舍,猫头鹰随之而来。有时,它们在傍晚时从园子一角彼此呼唤到另一角。我发现青草里有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再不能飞了。有一天夜里我出去小便时,第一次看到银河。一只星鸦在榛子树篱中尖啸——坚果熟了。黄蜂弃置了巢,飞舞着,饱食着,偷偷溜进蜂箱,钻进果酱罐,扎入熟过头的苹果;螳螂在草叶和树上拉着锯子,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忧伤,因为夏天最后的琴弦知道自己要断了。***无,穿透一切,有,满是宁静。你对老子的译解可能对,也可能错——今天,打开的书在说话,如展翅的蝴蝶,而花粉中运动遇到静止,也是这样。春风吹拂我们的头发与衣裳。若我说话,那是因为那慰藉远远超出我们的期待:水从各处涌来,帐篷顶在拉普兰地区清朗的夜晚飞逸,项链坠落、摔碎:片语、生命和智慧。所以就是这样了,这就是你。眼睛融化在白云中,这就是爱,而爱把我们从方格纸中剪出来,让那把火温暖我们,而雨穿透我们,直到大地与我们之间最后的界线消失不见。这就是爱:树的叶子以及光,正如我们自己,都满载了无限。我们应该存在,我们应该存在为不在,我们应该守持那不属于任何人的状态。***我和小儿一道回家。已是黄昏。年轻的月亮伫立在西天,不远处一颗孤星。我指给小儿看,对他说应该怎么和月亮打招呼,又说那颗星是月亮的仆人。快到家时,他说月亮真远,就像我们去的那个地方那么远。我告诉他,月亮要远得多,算起来:假如每天走十公里,那将需要差不多一百年才能走到月亮。但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话。路已经几乎干了。小河在湿地上铺开;野鸭和别的水禽一起等待黑夜。雪的外壳在脚下发出脆响——气温肯定又降到了零度。所有房屋的窗户都暗了。只有我们的厨房还有一盏灯亮着。烟囱旁是明净的月亮,月亮旁,一颗孤星。***土豆挖了,树都黄了,向日葵种子熟了,苹果落在树下烂了——像之前一样,我们的工作总是多过时日,而总会剩下什么,没来得及收获、没捡起、没完成。那块地需要深翻,篱笆得修整——然后我们可以去了,天空正阴霾。不久,叶子将要落下,不久事物的本质将更加清晰可见:低地桦树裸露的黑枝在灰暗暮色下的地平线上摇曳。欢迎天天来看看,我如此用心费时得一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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