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是“脂”不是“纸”

美则美矣，真则未必真矣。

这几张图片是近几年的影视剧，说实话，近些年的电视剧花哨居多，考证较少，也多是因袭前人的套路。那么我们再往前追溯一下，年央视版的《水浒传》中有潘金莲梳妆的镜头：

古代用的口红又叫“口脂”“唇脂”。有文献记载，早在公元前年就有了使用口红胭脂的记录。《中华古今注》云，胭脂“起自纣，以红蓝衣汁凝成(月燕)支”。韩非子《显学篇》：“故善毛嫱面施之美，无益吾面，而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先秦时候的口红主要是朱砂等矿物颜料，《释名》定义曰：“唇脂以丹作之，象唇赤也。”所谓的“丹”指的就是朱砂，它是古代妇女唇部化妆品的主要原料。

到了秦汉时期，古人往朱砂中加入矿物油脂，长沙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九子漆奁中，其中一格就是用来盛放口脂的。

图片来源：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双层九子漆奁

这是一个表面黑褐色的漆盒，外层闪闪发光的其实都是金箔。在金箔上施油彩绘，以金、白、红三色油彩绘云气纹装饰。漆盒里面凿了凹槽9个，槽内放置9个小盒子，形状不一。旁边出土的竹简上，记有“小付出蒌三，盛节、脂、粉”之语，可以判断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就是放胭脂、丝绵粉扑、梳、篦、针衣等女人梳妆品的收纳盒套装。经文物专家考证，其中一格就留有加入矿物油脂的口脂残留物。

到了汉朝的时候，口红胭脂就已经开始传入了中原地区，而所谓的胭脂其实就是一种叫红蓝的花朵，它里面含有一种色素，被摘下来放进碗里，把它捣成红色的颜料。

当时的女子口红就有两种，一种是以丝绵蘸红蓝花汁做成，叫做“绵胭脂”；另外一种是加工成小并且很轻薄的花片，称为“金花胭脂”。这两款胭脂，都会在阴干处理后形成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至于后者，这种加工成的薄片，大概就是现在古装剧中幻想的出处了吧。其形制大约如下图：

此图可见，那绝不是一张红纸。

魏晋南北朝时期，除了动物脂肪外，人们还往口脂中加入了丁香、藿香等香料，并混入不同的矿物颜料组成不同的“口红色号”。北魏《齐民要术》记载：“用牛髓。牛髓少者，用牛脂和之。若无髓，空用脂亦得也。温酒浸丁香、藿香二种。煎法一同合泽，亦着青蒿以发色。绵滤着瓷、漆盏中令凝。若作唇脂者，以熟朱和之，青油裹之。”

唐代开始用蜂蜡来代替动物髓脂，文字记载的口脂名称就有很多种，诸如“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恪儿殷、淡红心、猩猩晕”等等。

到明清时期，又进化为虫白蜡揉入红花汁或者银朱的配方。在《红楼梦》第四十四回的文字中，还详细描写了一种口脂的制作方法：

随后看见胭脂也不是成张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盛着一盒，如玫瑰膏子一样。宝玉笑道：“那市卖的胭脂都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剩的就够打颊腮了。”

还有年徐克执导、吴奇隆和杨采妮主演的电影《梁祝》也很好地演示了胭脂（口脂）的一物两用的手法：

吴奇隆饰演的梁山伯，拿着盒装的胭脂，用手均匀地抹在祝英台（杨采妮饰）的两腮上，接着又用手指蘸取一点胭脂，点在她的唇上。当然，电影展示的都是美丽的一面，上面这张剧照中，杨采妮的两腮看不出胭脂有多红的效果，我们现代人看起来感觉没有那么违和。而古代留下的一张壁画，很好地还原了胭脂抹在脸上的效果，估计是当时流行的一种风尚：

我只想用《老残游记》第九回中的原文表达一下我看到此图的心里震撼：“用那胭脂涂得同猴子屁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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