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祖师110章
白殿风 http://pf.39.net/bdfyy/bjzkbdfyy/160318/4792649.html 第一章借阴生 有句老话说,“阴阳三代灭,道师三代绝。” 我爷爷就是麻衣派道师,到我这一代本该绝户的。 父亲知道这是我们陈家的命运,可他不甘心就此无后,随着年岁的增长,心中执念变得愈发地强烈。 正因如此,他决定瞒着爷爷,用一种阴损的法术逆天改命。 此法名为“借阴生”,是需要找一户人丁兴旺的家族,在女子临盆之际,用道家术法骗过阴司土地,将孩子的魂魄借过来。 因被借者会胎死腹中,此法实在有伤天和,父亲才一直不敢用。 为了能让自己良心过意的去,我爸将目标定在村里一户姓刘的村霸。 他们家人丁兴旺,不仅父辈都是男丁,到了下一代也同样如此。 我爸事先在棺材铺定了一口棺材,摆在院子里烧香供奉。 这可把我妈吓坏了,不等开口,我爸表情严肃:“想生儿子就什么都别问!” 大概过了有十天左右。深夜里,爸突然在炕上蹦起来,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糟了,这事儿怎么还提前了?” 我妈当时以为他梦游,就没敢吱声。 突然,我爸特别严肃道:“春兰,快点起来烧火做饭,三荤一素,有酒有肉,再煮五个鸡蛋放酒杯里,一定摆上四副碗筷!” 这可把我妈被吓了一跳,问我爸抽什么风?这么晚,做饭给谁吃啊! “来不及了!”我爸表情严肃的吓人。 他双手接连打卦,脸色越来越难看。 继续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想要儿子就别废话!厢房里有四个纸人,你把它们搬到桌旁,还有,一定要在四个桌角各点一根白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盯着蜡烛看,做完饭菜以后到院子外等着我。” 我妈虽然害怕,可什么事情都听我爸的。 她麻利儿下地烧火做饭,等菜上齐了,我妈拿着钥匙去了厢房。 看到炕头并排坐着四个身穿官袍纸人,神态逼真,犹如活人一般,差点没把我妈活活吓死。 当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我爸就像神经病一样,在村子里绕来绕去,最终用七根棺材钉分别打在村里的七个位置。 农村夜里无灯,只有硕大的月光照耀着父亲脸庞,他双眼通红,隐隐中有着一丝疯狂。 父亲来到刘家门外,听着屋内产妇即将临盆时的哀嚎声。 他用一张黄纸裁剪成男孩的模样,并用朱砂笔写下今日时辰。 之后以三根红线缠绕纸人腰间,将它贴在产妇家的大门。 接着,我爸跪在地上,单手握着红绳,一边磕头一边说:“苍天不公,我陈国强做了一辈子好人,却因泄露天机而无后代,你作恶多端反而人丁兴旺,今日借你一子,他日我儿长大,还你家一场富贵。” 说完这些话,父亲一把拉下纸人。 嘶啦——。 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揭狗皮膏药一样刺耳,刘家的大门随即出现一枚血红色的手印。 据说撕开纸人的一刹那,刘家媳妇看到孩子被一双血手拽走,她一边哭嚎一边在床上爬下来,不管家人如何阻拦,刘家媳妇就像疯了一样嘶吼:“还我孩子!” 母子两人当场死于非命,场面十分悲惨血腥。 法术已经进行,早已没有回头路,我爸抱着纸人一路急匆匆赶往家中。 我妈正忙忙碌碌做饭,莫名听到屋内有人争吵,好像在争执五个鸡蛋四个人怎么分,她悄悄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纸人嘴角沾着油水,明明是在吃东西。 她被吓个半死,跑到院子里等我爸。 夫妻俩刚见面,我爸居然将棺材板挪开,拉着我妈一起躺了进去。 再度将棺材合上以后,黑咕隆咚的棺材里寒气逼人,我爸突然说:“春兰,快点把裤子脱了,快!” “这是干啥啊?” “别问那么多,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爸再度催促,将黄纸人贴在我妈的肚皮,两个人竟然在棺材里行房。 天亮以后,我爸自己出来,并交代我妈七天不准离开棺材,否则他们两个都会死! 我母亲果真在当月成功怀孕。 父亲以两条人命为代价,换了我一条命。 爷爷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地气愤,埋怨我爸做了孽,早晚会遭报应。 世上一切事情,早已在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定数,既是借来的孩子,早晚是要还的。 我刚出生那天,父亲看了我一眼,便把自己关在香堂,跪到祖师爷的画像前不吃不喝绝食而亡。 他死的时候父亲面目狰狞痛苦,身上浮现一道道紫痕,像是被人用藤条抽打过那般。 那一年,是年六月底,我来到这个世上。 爷爷说,我能生下来是以两条人命为代价,父亲偿还了一条,另外一条是我母亲来还。 究竟母亲是怎么死的,我问过爷爷很多次,他怕我伤心,就一直没有告诉我。 从出生那天,我就没见过父母。是爷爷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他老人家本是麻衣派神相,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却因我的出生,突然宣布封卦,不再为任何人占卜看相。 而他的退出,使好多达官贵人争相来劝,其中不乏爷爷惹不起的人。 爷爷被迫带我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可他一生除了看相以外什么也不会。 因发下毒誓,不为人看相算命,只能靠收破烂赚钱养我。 虽然家里穷,可我很争气,年年考试都是学校的第一名。 我上初中那年,有一位叫‘刘振华’的中年人开着一辆悍马来到我们家门外。 他拎着一堆礼品登门,请求我爷爷能为他看一相。 但爷爷早已经发下毒誓,不管刘振华出多少钱,就是不答应为他看相。 谁知那刘振华是当地有名的黑恶势力,仅过了不到一周,我放学的途中被他派人绑架。 那天,我被他带着一同回家。 爷爷立刻明白对方什么目的。 为了我的安全,爷爷选择妥协。 他叹了口气,问刘振华想要看什么? 刘振华说:“我刘某人做事情讲规矩,本不想劳烦神相,可近日遭遇了一些麻烦,遇到人生拐点,希望陈师傅能指点迷津。” 爷爷却缓缓起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盯着刘振华的脸看了小半晌,又说:“因我曾发下毒誓不为人算命看相,今日破了誓言,会双目失明,老夫孙儿年幼,这一相,需六十万,刘爷舍不舍得出此卦金?” ###第二章恩将仇报 爷爷身为麻衣派神相,一卦六十万并不多。 只是,他多年不出江湖,又遇刘振华这样的狠辣之人。 爷爷担心我的安危,只好破了誓言。 刘振华身旁的小弟不干了,指着我爷爷鼻子怒斥:“老家伙,你活的不耐烦了,六十万?买你命都够了!” 爷爷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也不激不恼,见对方发泄完了,爷爷又说:“我孙儿今年刚刚读初中,还有三年高中,高中读完了要读大学,若我双目失明,拿什么养他?” 刘振华是个不折不扣地痞流氓发家致富的典型,十年前,我市有一处棚户区改造,开发商对此束手无策,结果,有人介绍找到地痞刘振华,当时与开发商签订是一个月撤干净,刘振华仅用七天搞定棚户区。 之后,他借着开发商的门路,短短几年就垄断市区所有的工程。 以钱财铺路,事业上更是平步青云。 但俗话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这样的人,虽然我们家惹不起,可他也同样有惹不起的人。 前些日子,刘振华带着手下去“西部酒吧”喝酒庆功,因为固定的卡座被几个大学生占了,服务生过去想让他们换个座,甚至提到刘振华三个字,本以为对方会识趣的离开,结果,那几个年轻人说“刘振华是个孙子。” 不知道是真彪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两方就在酒吧打起来了。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江湖人包围下,六个大学生被刘振华的人开车拉倒河边,绑在树上一顿揍。 有位小黄毛青年说:“你今天不杀了我,明天我要你刘振华和所有人一起不得好死!” 刘振华借着酒劲儿觉得自己受到侮辱,被挑衅自己的权威以后,他叫手下一颗一颗敲了小黄毛所有的牙。 结果,当天凌晨,刘振华被好几个电话吵醒,几乎全部是劝他快点跑路,如果再晚可能就没命了。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麻烦,并第一时间躲到附近郊外的小山村,仅仅一夜之间,他旗下的生意全部被封,所有工程停顿,涉及那打架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抓了起来。 刘振华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惹到了谁。 问了几个人,都告诉刘振华别问了,这事儿不是钱能解决的。 他如今已经走投无路,可又不甘心打下的江山。 身处绝境,便想到求神问卜。 听我爷爷提到六十万,刘振华确实犹豫了,他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吩咐手下去取钱,又说:“我相信陈师傅的实力,若刘某人躲过此次劫难,日会必有重谢!” 随着六十万现金被对方带到家中,他那位马仔还特别的不服气,眼神里充满着威胁,如果爷爷不能给一个完美的答案,那天,我们爷俩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我,同样在当天见识到爷爷施展相术。 他老人家让刘振华坐好,微微闭目,两只手搭在他的额头,爷爷的十根手指十分灵动,不断以指寻骨之后,他压沉声道:“你的面相全是死气,唯有在骨相中寻找一线生机,颧骨等同‘权贵’,你脸颊此骨粗露消瘦,绷如刀,侧看如山野恶狼,早年克父母,若有兄弟必反目成仇,青年发迹于狠,不狠则不立!” 爷爷的手掌向后摸,我看到爷爷的手掌抚住刘振华耳后,双手一捏,爷爷继续说:“脑后双龙金锁骨,却龙口大开,贪念不止,幼时无依,飘零流落他乡,因双龙护佑得以逢凶化,二十二岁度过一场死劫,有幸机缘熬过,气运如长虹贯日,一发不可收拾,四十岁运势衰竭,开始逐渐走下坡,筋如蛇绕骨,需度三次劫难,一次要比一次致命。” 刘振华早已被爷爷神鬼莫测的手法所惊愕,他所言一句不差,直戳他的内心。 他忙问我爷爷,到底该怎么做? 爷爷盯着他的面相沉思,告诉刘振华,他的疾厄宫已经浮现青色,分明大凶之兆,可偏偏额头两侧迁移宫依旧丰隆,显然不利于迁移逃窜。 于是,爷爷拿出六枚铜钱,让刘振华求一卦。 卦象中“讼卦,上九,吉凶难测。” 卦辞为“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 刘振华问我爷爷什么意思?爷爷解释说,卦中意思是皇帝赐予的玉腰带在上朝时被三次夺走。 意思是,曾有人赋予过刘振华的钱财权势,正在被收回。 第一次收的是钱,第二次收的势,第三次就要收命! 刘振华脸色骤变,问爷爷该怎么办? 爷爷说:“你八字属砂中金,遇土木之年,尚有一线生机,今日带我去你家祖坟一趟,我助你起运避灾,逢凶化吉。” 刘振华祖坟在二百公里以外的海县,爷爷当天被他们开车拉走。 临走前,爷爷摸着我的头,安慰我不要害怕,有他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事儿。 我送出门外,见爷爷上了一辆奔驰轿车,连夜离开了市里。 那个时候,我很紧张,坐在家门口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可直到三天以后的傍晚,爷爷才被人抬回家。 不幸的是,爷爷这时已经瞎了,双腿骨折不能自理,身上皆是淤青,奄奄一息,只下半条命悬吊着。 我连忙跑过去抱住爷爷,问他到底怎么了? 爷爷虚弱道:“正正,快点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我有些不解,刚回来爷爷怎么就嚷嚷着要走啊? 爷爷叹了口气说:“那刘振华是狼骨之相,此骨之人,若性情温顺,则是奴狗之命,被人欺凌,寿命极短,可一旦心性毒辣,必成一方枭雄,刚刚收了他六十万,对方一定会回来报复的。” 爷爷让我拿着钱离开,去哪都行,不要管他。 我根本不答应,就问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握着我的手,恋恋不舍的告诉我,他泄露天机太多,本想将最后一卦留给我,可昨日刘振华的变数让爷爷无能为力,如果他执意不算,我会死。 但是,给刘振华算卦,他会死。 可爷爷宁愿死,也选择让我能活下去。 我不断摇头,不肯离开。 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小的时候,都是爷爷照顾我,保护我,他如今瘫痪在床,我怎么能忍心见他孤苦无依。 当时,我决定带着爷爷一起走。 我跑出去借三轮车,赶回家中,就见刘振华的手下已经登门。 屋内聚集着八个裸露纹身的彪形大汉,爷爷被摁在地上,任他们欺凌辱骂。 当中叫二虎的男子,指着爷爷说:“钱呢?一卦要六十万?真特么疯了,我大哥不告你诈骗,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去求他们放了爷爷,结果,这几个人把我抓住,随手点了屋内的煤气罐,两个把我举起来,脸冲下贴向火炉,二虎说,如果不把钱还给他们,就烧了我的脸。 最终那六十万,分文不剩被他们全都抢了回去。 我将爷爷扶到床上,爷爷感慨说:“命啊,都是命啊。” 我咬着牙,不甘心吃这样的哑巴亏。跪在炕上,心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爷爷为了我竟然不惜违背誓言,如果要用爷爷的命去换六十万,那这钱不要也罢! 我哽咽着问爷爷,难道真的要白白吃这份亏吗? 爷爷叹了口气说:“昨天夜里,我在他们家祖坟留了一手,只双目已瞎,实在无能力。” ###第三章五仙拜坟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忙问爷爷,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他,还有,他离开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我,不过在我的追问下,终于把离开三日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为了能助刘振华度过此劫,他在老刘家祖坟西北乾位埋下一尊泥菩萨。 并施法请山野精怪来叩拜,那些修为精深的地仙,每一次叩拜,都相当于给老刘家祈福。 做完风水局的当天,我爷爷惦记我一个人在家,想快点回去。但刘振华的手下二虎不答应,非要亲眼见证一下。 爷爷说,他已经违背了因果,过了十二点就会失明,如果再不走,会很麻烦。 可二虎哪里会管是我爷爷的死活,硬是扣留爷爷不让走。 到了夜里凌晨,二虎悄悄赶去坟地,他躲在树后面探头看去,只见一只大白狐狸跪拜在坟前,那狐狸十分诡异,前爪放在嘴边,撅着屁股梳理嘴边毛发,俨然一副烧香拜坟的模样。 二虎被眼前所见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回去找到我爷爷询问缘由。爷爷告诉他说:“你看到的叫五仙拜坟,五常仙家会逐个前来,今日是狐仙,明日便是黄仙。” 二虎虽说惊讶,可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又硬留爷爷一日。 因违背因果,爷爷黑色的瞳孔被抹去,前一分钟还好好的双腿,过了十二点就瘸了,爷爷瘫痪在宾馆床上,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与爷爷所说的分毫不差,二虎又看到一条狗崽子大小的黄鼠狼跪在坟前磕头,两天后,刘振华遇到命中贵人,经此人从旁说和,他赔了上千万的医药费,还将那日动手马仔的膝盖骨剜下来赔罪,事情才得以作罢。 而爷爷像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在宾馆无人问津,要不是保洁阿姨心地善良,爷爷恐怕就饿死在宾馆。 说到这儿的时候,爷爷流下两行热泪:“我本想带你躲过一劫,却不想难逃因果报应,我现在眼又瞎,腿又瘸腿,实在是无能为力。” 打我记事的那天开始,是爷爷靠捡破烂供我上学读书,这些年,他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如今却因为一个恶毒之人丢掉性命,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不要命,我也一定救爷爷。 当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可爷爷觉得我年纪小,而破“五仙拜坟”非常危险,稍有闪失,他对不起老陈家的列祖列宗。 见爷爷不答应,我威胁他,如果不告诉我该怎么做,那从今以后就不读书了。爷爷实在拗不过我,只好叹了口气说:“刘家的祖坟在海县牛家沟,那个地方很难找,有一处被铲平的乱坟坡现在成了松树林,穿过林子以后,是当地的老百姓的坟地,老刘家的祖坟是他们那里修建最大最豪的坟墓。” 接着,爷爷把大概的路线讲了一遍,又说:“咱家箱子底有一顶黄鼠狼皮帽子和一把带血的匕首,带着它们趁夜色入松树林,找到刘家祖坟会看到五仙拜坟,你要等到狐狸拜坟时才可偷袭它,用那把匕首剜出狐狸眼睛喂给土里的菩萨,然后抱着菩萨像往西边跑,记住,路上不管谁问你要,打死也不能给。” 说完这些话,爷爷让我爻了三次铜钱,当我把铜钱显露的卦象告诉他之后,爷爷沉思道:“路遇荒坟心莫慌,生门吉位在西方,群魔乱舞宅中坐,大威天龙镇鬼菩!” 他怕我不明白,再三叮嘱,一定要切记这四句话,等到什么时候遇到一位穿草鞋的人,你就得救了。” 听完爷爷交代一些不可思议的方法,我收拾收拾东西,带好了家伙事,当天便坐车前往海县牛家沟。 因为不熟悉,我一路打听,总算来到一片茂密的松树林。 山路难行,又没有路灯,明月高悬,树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我借着手电筒的微弱亮光,我折腾了好久才穿过松树林,眼前一片片坟茔密布,随处可见的纸钱、魂幡让我心里难免有几分胆怯。 但一想到遭遇到的屈辱,也顾不得那么多,大不了就是一死,何况,我死了以后也是鬼。 墓地范围特别大,我找了好久,远远看到一株老槐树旁边盖着一座气派的祖坟,周围是用砖头砌成的院墙,外面还有两尊石狮子,不仅有门有院,四周墙壁皆是绘画出的驾鹤西游图,贵气十足。 我看了一眼时间,当前才十点钟,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 爷爷交代了,只有子时一过才能挖开西北位,找出泥菩萨。 可拿出手电照来照去,哪里有什么五仙啊。 四周黑漆漆的,除了坟头就是坟头,虽说有些阴冷,待久了也不觉得害怕。 荒郊野外,我把一挂鞭拿出来备用,握着匕首等待狐狸的到来。 夜色宁静,我一路舟车劳顿,浑身疲惫不堪,刚刚情绪紧张还能好点,可距离凌晨十二点还要两个小时,心里那根儿弦儿有些松懈。 这一松不要紧,视线有些飘忽,迷迷糊糊中我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阵的抽泣声让我惊出一身冷汗,顿时间,我睡意全无。 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的坟地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哭? 仔细寻找传来的方向,竟然是在老刘家祖坟。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悄悄起身,趴在墙头定睛一瞧,白月光下,一只穿着碎花裙子小女孩跪在坟前磕头。她一边磕一边哭的场景,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女孩儿只有八岁出头,现在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小孩子来上坟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拿出包里鞭炮崩她时候,后背忽然感觉一阵阴冷,我猛的转过身,一位身穿黑灰色寿衣的小男孩出现,他戴着瓜皮帽,留着辫子,一双橘黄色的眼眸冷冷盯着我。 我浑身汗毛竖起,头皮阵阵发麻,吞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男孩:“在观音庙附近鬼鬼祟祟,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面对质问,我灵机一动,说自己也是里拜菩萨的,见有人在拜,我就没敢进去。 小男孩冷哼道:“算你识趣,这是我们五兄妹修行的地方,你躲开点,我要去晒太阳。” 我恍然间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些故事,月被称‘太阴之母’,一切山精鬼怪都要拜月求生,这就好像咱们人类离不开太阳一样,若是月光明亮,山野之间往往会有蛇虫鼠蚁悄悄出来,躲在某处目视月光。 下一秒,男孩儿在出现在坟头,他懒散的躺下,动作十分麻利儿敞开着衣服,借着微弱光亮,我看到小男孩竟然有四个奶头,那一脸陶醉的模样,仿佛真的像在海边晒太阳。 结果,女童不干了,她擦了擦眼泪忽然说:“小黄,你给我下来!我在拜菩萨诉苦,又没轮到你,你捣什么乱啊!” 男孩不满说:“我又没有挡着菩萨,你拜你的,还有啊姐姐,墙外也有人想拜菩萨。” 那女童听后猛地转过身,我们彼此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腿肚子转筋,好悬没吓昏过去...。 ###第四章泥菩萨 女童脸色像被刷了一层浆糊,惨白惨白的,说话间还露出满口的尖牙,毛茸茸的脸蛋,十分诡异。 可想起濒死的爷爷,就算是死,也不能跑,否则爷爷就没命了! 这时,女童开口说:“想拜就拜呗,菩萨是普度众生,又不是咱们一个人的。” 女童双手合十,十分虔诚,虽然出现男童捣乱,可二人的身份足以确定,我还发现他们每个人拜坟是有时间规定的。 定了定神,我说好。藏好匕首进了刘家祖坟,可一想起将要做的事情,紧张地浑身颤抖,冷汗在不知不觉中打湿了后背! 当我与她站在一起,看向女童所说的菩萨,竟是刘家祖坟。 女孩缓缓跪,她屁股后面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我深吸了口气,说:“小朋友,你拜菩萨为了求什么啊?” 她转过头说:“当然是希望菩萨恩赐,能准我们早日成仙,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的五官在狐狸与人之间相互转换,一会儿阴森恐怖,一会儿又变得天真可爱,我定了定神,想起命不久矣的爷爷,终于狠下心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对不起了,若有下辈子,算我欠你的!” 心一狠,挥刀扎在女童的胸口,她眨眼间变成一条毛茸茸的白狐狸,当拼命挣扎之时,锋利的爪子挠破我的手臂。 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只是爷爷生死未卜,要怪就怪刘振华阴险吧。 狐狸停止挣扎,一双漆黑闪耀的眸子十分明亮,我将她双眼剜出来,没有一滴血流出,两只眼球握在手中的感觉活像一对宝石。 那位穿着寿衣的小男孩见此大怒,他龇起獠牙,企图来救女童。 我急忙拽出背包里的一挂鞭点燃,猛地向小男孩丢过去,‘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小男孩惊慌逃窜。 不敢怠慢,找到刘家祖坟的西北角,那里果然是有一块儿松软的土地,我徒手快速挖坑,不到三十公分的深度就看见一尊西瓜大小的泥菩萨。 庙里见到的神像,都是菩萨低眉,慈悲六道。眼前这尊面目狰狞,还张着嘴,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更诡异的是泥像在呼哧呼哧喘息,每一次喘息,都有五彩光晕被它吸入腹中。 按照爷爷交代的方法,我将那一双狐狸的眼睛分别塞到泥菩萨口中,刚吃第一个,泥菩萨都会吧嗒吧嗒嘴,再次第二个时,它竟然打了个饱嗝。 后来听爷爷说,那白狐狸在山里修行五十九年,差一年便能化作美妇,那个时候她会拥有法术神通,跻身为地仙行列,而一双眼睛就是她毕生修为所在。 按照爷爷的交代,先将怪异的菩萨像取出,快速用衣服包裹,抱紧它往西边跑。 一路上我抱的特别紧,生怕有什么闪失,可泥像很奇怪,不仅一点不冰,反而热乎乎的,就像一个小火炉。 西边是坟地的后山,那里人迹罕至,荒无人烟,刚开始还有小路,但越跑路越窄,到处都是灌木、山枣树木茂密林立,导致继续前行的道路变得非常困难。 跑着跑着,手电也不知道丢在哪里,我只借着朦胧月光前行,好几次险些刮掉皮帽子。 如今正是夏天,经过一番折腾,我已满头大汗,头皮更是钻心的刺挠。 感觉没人追来,我的脚步也跟着慢下来。 借着昏暗的月光定睛一瞧,茂密的古树遮住一片片荒坟乱冢,一阵阴风吹过,地里零碎的纸钱被呼呼吹起,坟地里闪过的荧荧鬼火,使我不免紧张起来。 我大概又继续走了二十分钟,依旧没出走出坟地,眼前没有什么参照物,一时间竟然迷失方向,心底难免有些踌躇,不敢随意乱动,祈祷太阳能尽快升起。 结果,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激情昂扬的唢呐回荡山里,不远处突然走来迎亲队伍,前面是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后面跟着一顶六人抬的红轿子,眼瞅着奔我走来,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那位骑马的新郎官勒紧缰绳,黄鬃马前蹄扬起,特别威风。 “这位朋友,你是哪家的人?”男子上上下下打量我,目光最终定格在我怀中的泥菩萨,眼神一阵欣喜,激动道:“兄台随身携带如此贵重礼品,莫非是参加我黄某人的婚礼?” “婚礼?”我心里有些慌张,谁特么大半夜娶媳妇啊。 “对啊,敝人黄三堂,去牛家村娶亲,只因青石桥断裂,只好走此小路。”青年语气温和。 我只是一个刚刚上初一的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但爷爷说过,只要抱着菩萨像,就不会有危险。 扫了一眼,新郎官脚踏绣着飞云图的马靴,随即我问他,牛家村可是在此处西边方向?黄三郎哈哈一笑,亲切道:“若按此地方位,的确处在西北角,更何况,这附近仅有牛家村一处落脚地,看来,兄台的确是参加黄某人婚礼,走走,抓紧时间,晚了要来不及了。” 他目光始终盯着我怀里的泥菩萨,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爷爷说过,只有奔着西边走,我才能得救,现在也不管他们是人是鬼了,我心一横,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走着。 寂静深夜,顶着月光,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一栋喜气洋洋的大宅院,这里吹吹打打,张灯结彩,门口两座石狮子还挂着大红花。 这天还没亮,大宅里里外外都是人,特别热闹。 黄三郎亲切邀请我进屋,又说:“你是外地人,刚到这儿肯定不熟,一会儿吃好喝好啊。” 听他说完,我肚子还真咕噜咕噜的乱叫,折腾一整天,早已饥肠辘辘。 望着眼前浓浓的烟火气驱散我心底的恐惧感,黄三郎问我什么时候把怀里的礼物给他。 我始终谨记爷爷的交代,绝对不允许把泥菩萨弄丢。 只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再加上黄三郎成亲,宾客有很多,他便转头去招待旁人。 偌大个院子,至少有二三十桌,桌桌摆着好酒好菜。 我们这边习俗是娘家办一场,婆家办一场,眼前的场景倒也能理解,可选在这个时间,总不会是二婚吧? 我自个儿找了个座位,盯着热气腾腾鸡鸭鱼肉,猛吞口水。 随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结果,我旁边忽然有人忽然握住我的手,此人穿着宽大斗篷,看不清他的长相,还以为他要和我抢鸡腿。 我说:“你有病吧,鸡腿有两个,你要吃自己拿啊。” 对方沉默片刻,缓缓道:“不见菩萨祈福,但见恶鬼吞精,小施主,你抱着鬼胎,假借神佛之号,如今被鬼遮了眼睛,身处鬼门关却浑然不觉,若吃下一口阴间饭,纵然菩提在世,恐难以救你。” 他的话让我顿时一愣,低头一瞧,他脚下竟穿着一双近乎磨烂的草鞋。 ###第五章诡婚 话音刚落,此人在怀中取出两片柳叶放在桌前,让我用它擦一擦眼睛。 我照做以后,只觉得双眸火辣辣的,视线变得有些飘忽,再看邻桌男子,顿时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一只穿着死人衣服的黄鼠狼。 至于我所担心怀中的泥菩萨,俨然变成一具干枯的死胎! 偌大的宅院化为废弃荒村,纸马车牛堆积在院落,至于屋子内那些八仙桌,则是一块块大石头,上面摆满上坟用贡品。 冷汗簌簌而落,爷爷说的没错,这他娘的分明就是“群魔乱舞”啊! 不等开口询问神秘人缘由,对方又说:“贫僧乃大悲寺行脚罗汉,本念我佛慈悲,不愿将他们驱逐,可近日方圆十里频频有孩童丢失,都这些魑魅魍魉作怪,今日绝不容他们继续作孽!”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对身穿婚服的黄鼠狼扭扭嗒嗒走出坟丘,他们以坟做婚房,碑前两侧点燃红蜡,四周更是洒满了纸钱,随着他们的出现,地下并排躺着六个童男童女,看起来生死不知。 黑衣人缓缓撩开宽大斗篷,一双剑眉凌厉扫视四周,愤而起身,怒斥道:“尔等妖孽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坑害百姓,今日贫僧在此,就是汝等死期!” 霎时间,耳边回荡一阵响亮钟声,阵阵狮吼入耳,声音震得我头昏眼花,目光涣散,一尊金佛赫然出现在半空,那些黄鼠狼被吓得四散而逃,结果,到了荒村边沿又像撞到什么东西,只能在原地绕圈。 之后,又有村民拎着火把冲进来,他们手持渔网,将在场中那些黄皮子一个不剩全都捉了起来。 当一切终于平息过后,远端徐徐回荡三声鸡叫,天终于亮了。 而我避免被人发现死胎后不好解释,特意藏在怀中,听到那些村民与僧人道谢,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牛家沟的老百姓。 七日前,村里丢失三男三女,恰逢大悲寺的行脚僧圆慧途经此地,了解一二之后,断定是有妖怪害人。 牛家村是牛家沟的前身,曾发生过一起山体滑坡,全村迁到了距离此地二十里外。 圆慧为了救人,便带领村子壮年来此捉妖。 而爷爷指挥我逃到这里,是因为我怀里抱着干尸鬼胎,时时刻刻都处在生死线,他老人家对我占卜,得知“大利西方,拨云见天”的卦象,所以才告诉我一定要往西边走。 村里有性子火暴的,抄起刀就要宰了那些妖怪。 圆慧却急忙制止,他叫大家用鸡笼子先将黄鼠狼分别盖住,随即,以艾蒿、硫磺、硝石粉熏这些黄鼠狼,一个个黄皮子被熏的口吐黄水,被破掉修为,最终放归山林。 当圆慧向我索要死胎的时候,我把爷爷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他听后也很感慨,告诉我,这是“夺运鬼胎”,是麻衣派一种风水术数,寻来横死孕妇腹中胎儿,借五庙土祭祀,假扮菩萨锁住魂魄,埋于坟前可引来山精鬼怪来拜,拜一次,会增一次富贵。当然,此术仍然有着弊端,一旦鬼胎长大,会反噬主人,损害人丁。 所以,他打算带回寺里,以大威天龙化解鬼胎戾气。 此事与爷爷所言的四句话,一字不差,我当时就将鬼胎给了他。 当天我急匆匆往家赶,天黑前进了家门,见爷爷依旧瘫痪在床,我特别紧张,难道失败了吗? 爷爷问我,狐狸眼睛喂给泥菩萨了吗? 我点点头,将坟地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爷爷。 他听我说完,感慨道:“唉,你杀了那小狐狸,一会儿你将黄鼠狼帽子烧了,那把刀找一个井里扔进去,希望能躲过未来的一桩恩怨吧。” 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爷爷告诉我七日内,眼睛会恢复,至于骨折,恐怕也要等些日子,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医院,他只是摆摆手,说这种病,医院没办法。 后来我按照爷爷交代的事情照做,过了三天,他果真恢复光明,他感慨其实刘振华家祖上的确葬在风水宝地,按道理,他们家应该早发富贵,可偏偏在坟前西北角的地下有一块儿大石头,挡住气运。 刘家本无福享受,是爷爷让人把石头挪开,但如此风水宝地,必会引山野精怪,他便挖出鬼胎的眼睛,伪造成菩萨像祭祀,让五仙拜坟修炼,如今狐狸把眼睛还给了小鬼,风水自然就破了,由于这件事导致牛家沟被动了风水,日后必定会有六畜不宁的灾祸。 后来的事情的确应验了,三年以后的一起禽流感轰动全省,那时候的牛家沟正是某企业定点养殖基地,一夜之间,数十万禽类死亡,真正可谓是:风水养人,亦可杀人。 说来也巧,风水破掉以后,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刘振华儿子杀人了。 为了让孩子脱罪,刘振华想尽一切办法,纸包终归不住火,一系列扫黑除恶运动下,他吃了枪子,事情甚至还上过晚报和电视台,可以说是大快民心。 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证荒野之外的妖魔鬼怪,也不会对此充满着好奇与敬畏。 回想那玄奥诡异的命理风水,就像打开了我另外一扇门。 爷爷因此落下病根,双腿不利索,养活全家的重担交在了我的身上,为了吃饭,我整天出去捡垃圾,收破烂,身上总会有一股怪味儿,同学们的嘲笑,使我非常厌学,想过辍学。 可对爷爷的麻衣术数,我始终念念不忘,在我不懈努力下,爷爷终于答应教我。 不过,爷爷要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并且十八岁之前不准用麻衣相术替人相面,我问起原因,他只说“麻衣相术”需要等一桩机缘,至于风水玄术,测试算卦这些,也不要随意卖弄,大概的意思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怕我年轻,把握不住。 我满口答应他的要求,整整兴奋的一夜未睡。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要背诵基础知识,学习相术、卜术。 我们麻衣派看人主要分“骨相”、“皮相”、“血相”,祖师是麻衣道人,传说祖师爷曾经是为僧人,后来入了道家,佛道兼修创下千古奇书“麻衣神相”。 虽然有句老话讲,相由心生,好人坏人的确能在面相中分辨出来,但谁又能保证好人不会生出邪念?所以,爷爷要我别太依赖相术识人。 我有问过爷爷,为什么不能以相术谋生? 他老人家告诉我,因为这辈子泄露天机太多,命里只剩一卦,会在我十八岁那年留给我! 我当时就哭了,说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死啊,我在这个世上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 爷爷没搭理我,有些事情命里注定的,而他早已经做好打算....。 ###第六章青龙庙 为了供我读书,爷爷开始通过帮人查一些婚丧嫁娶的日子贴补家用,渐渐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而我不仅要学课堂上的知识,还要学习道家玄术。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我是他的孙子,除了家传易正心法外,还有一门麻衣派奇书皆烂熟于心。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实践的机会罢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我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虽然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可从小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高考刚结束当天,我还特意出去理个发,回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前又喷了一些花露水。 爷爷站在大门口,吸着大烟袋锅说:“正正啊,你晚上不在家吃了?” 我说:“嗯,我去找张娜一起聚会,爷爷你少抽点。” 爷爷笑了笑,感慨我长大了,还问我是不是喜欢张娜?我非常坦诚地告诉爷爷,说当然喜欢,以后还要娶她当老婆。接着,我还故意问爷爷,能不能给算一卦,看看我们俩有姻缘不? 爷爷笑骂道:“你啊,考上大学也别得意,毕业赚不到钱,就等着打光棍吧。” 高考前夕,我给张娜传过纸条,她答应考上大学做我的女朋友。 对于未来,我可是充满着期待,让爷爷他老人家别跟着操心。 我开开心心骑着二八自行车去东北餐馆,路上又顺便买了一支鲜花,可刚到饭店门前我被王姨拦住。 不等我主动打招呼,王姨板着脸:“陈正,来,王姨跟你说点事儿。” 我把车停下,王姨又说:“这些年姨对你咋样?”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面对王姨的话,我认真回道:“我从小没爹没妈,跟着爷爷相依为命,这些年没少承王姨您的恩情,正正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心里了。” 王姨深吸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张娜,可你们还小,虽然是同学,但你们不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以为王姨在开玩笑,说道:“王姨啊,我们也不小了,我还有一个月就十八岁了,张娜比我大几个月,等上大学以后,我们就是成年人。” 我这边说的正起劲,王姨突然厉声道:“够了!我说的不够明白吗?不是阿姨瞧不起你,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的家庭状况我最了解,我们不想张娜以后受苦,好了,如果你还念在王姨这些年照顾你的份儿上,不许纠缠张娜!” 王姨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在我的心口,很显然,她嫌弃我们家穷,没有钱。 那一刻,自尊心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可我真的很喜欢张娜,等十八岁以后,我不仅可以读大学,还可以给人看相,我有信心五年以后的生活会天翻地覆,很遗憾,王姨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去诉说。 接着,我的诺基亚传来短信,我低头看去,是张娜的,她说:“陈正,我妈跟我说了,我觉得咱们之间些误会,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大概三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餐馆门外,司机是我们班倒数第一的李帅。 他父亲是开发商,据说为了进入我们高中读书,他爸为学校捐助一百多万。 李帅的面相我记得很清楚,的确祖荫深厚之人,尤其他“发中生痣”,这个位置指额头到百会穴之间,痣越靠近头顶越贵气,一旦跃过头顶,到后脑就会走下坡路,抵达颈椎则会有横祸临头。并且,大忌脱发,否则会有中风、惊魂等等风险。 除此之外,李帅还生了一副桃花眼,此双眼看起来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他唇又薄,颧骨高耸无肉,典型是心性薄凉之人。 对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轰了几下油门,伴随发动机的轰鸣声,擦着我的胳膊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场同学会我并没有参加,一场还未开始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我的心情特别抑郁,但“君子安贫,达人知命”,我们家就这个条件,拿不出彩礼,更没有学区房,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失落回到家,看到爷爷坐在藤椅上吸烟,那副毫无惊讶的神色,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等我呢?”我走过去夺下他的烟袋锅。 爷爷咳嗽了两声,气色比前几天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他说:“你也快成年了,这些年我让你清贫度日,就是想让你看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世上春冰薄,人情更薄,嫌贫爱富乃人之常情,我不求你做一个人人夸赞的英雄,只希望你未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无愧于心,爷爷不能陪你一辈子,今天这件事过后你也该长大了...如果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回屋里好好休息,我箱子底下有两瓶别人送的五粮液。” 爷爷说得对,这世上从来不缺乏善良的人,但谁又规定善良的人就一定无私?我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爷爷,我啥时候能用相术赚钱?” “你啊,时机未到。”爷爷趁我不备夺回了烟袋锅,盯着夕阳,缓缓道:“该来了。” 我问爷爷谁啊?我以为又有人查日子。结果,爷爷说:“还有两个多月你就开学喽,我得给你赚点学费,咱们城中村犯了青龙煞,谁要动怕是要倒霉了。” 正当我还纳闷,只见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敲敲门,见门是虚掩着的,他便推门进来,见到爷爷,二人拎着一大堆的补品,客客气气的道:“见过陈师傅。” 爷爷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就看出城中村有五龙移位的征兆,你在卯时三刻登门,应了木土相克,找我来,怕是想询问这拆迁时辰的事情。” 拆迁!我惊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我穷了十几年,难道要一跃成为拆二代吗?我们家这边房价不如魔都、首都那么离谱,可好歹也算是准一线城市,按照三间大房,百八十万补偿款应该有了! 可爷爷下一句就像三伏天里的一盆凉水,让我瞬间跌入谷底。 “若想保城中村工程顺利,我可以搬,但家绝对不能拆,否则,会有人死。” “老先生此话怎讲?”中年人又问。 爷爷说:“凡大兴土木,必然会惊动五方五土龙神,我家就东方青帝龙王的头上,如果非拆不可,那这间房可以留给你们建青帝龙王庙,若不照做,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章变故 我了解爷爷说一不二的性格,可他就不能委婉点吗?拆迁可是大事儿,万一真整黄了咋整。 爷爷提出建庙,我觉得不太稳妥,再者,我住了十几年,也没听爷爷说过青龙煞这事儿啊。 登门的中年人沉思片刻,又说:“陈师傅,有些事情我们说的不算,等回去问问老板,到时候再给您消息。” 待他们前脚刚走,我说:“爷爷,凡人不居神佛之地,你说咱们家这些年都揭不开锅,是不是与风水有关啊?” 爷爷磕了磕烟袋锅说:“差不多吧,老宅的青龙煞非同一般,若他们执意如此,会后悔的,不信就走着瞧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想啊,现在这个社会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建立庙宇啊?爷爷退出江湖十几年,早已被历史的潮流所淹没,谁还能记得他啊。 赶上城中村拆迁那段日子,爷爷离出门办事,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出门。 我打电话给爷爷,他告诉我,现在拆迁改造是国家大事,咱们老百姓哪里拗得过大腿,如果对方执意要拆,那就随他们去,房间里的东西,除了自己的衣服,什么也不许拿。 爷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我知道他不可能骗我。 事情自然也就按照正常进度发展,城中村陆陆续续往外搬,我背着包裹注视我已经生活十几年的老宅化作废墟,心里一阵唏嘘。 且说,拆迁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我打电话问爷爷在哪?他说在外面搞点钱,我还劝他别做啥违法的事儿,比如碰瓷啥的。 爷爷亲切的骂我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张娜家的东北餐馆也关门了。 我实在是无家可归,便跑去同学马涛家蹭住。 高中三年,马涛的父母特别严厉,别看经常不在家,只要发成绩单,准会回来揍他,一般是他妈打前半夜,他爸打后半夜,导致马涛苦不堪言,被逼无奈,找我换成绩单。 我家穷啊,只要管一口饱饭,这些事儿都好说。 结果那天马涛告诉我一个秘密。 他说张娜的父亲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被收账的找上家门,这事儿是李帅给平的,好像堵了三十万的债,前提条件是张娜必须跟他谈对象。 听他说完,我苦笑了一下,这么一看,学生时代的美好的初恋倒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得知王姨遭难,回想起这些年来她的照顾,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他们家开饭店的,小的时候我家里穷,爷爷有阵子不在家,我得了很严重的肺炎,要不是医院,在身边忙前忙后的照顾,我可能早就死了。 后来,多亏他们夫妻俩接济帮助,使我度过一段困难的日子。 点点滴滴的事情,都扎根在我的心里,这一切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姨虽说有点势利眼,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娜往火坑里跳吧。 在马涛家的沙发上,我抽了一支又一支的香烟,脑子里的思绪很乱,心根本没法静下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此事竟不知不觉成了我的心魔,只要一闭上眼,我便会在黑暗中惊醒过来,如果选择见死不救,看着王姨一大家子越陷越深,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我猛地在沙发上起身,拍了下正在打游戏的马涛,“涛子,你有钱吗,借我三十万!” 马涛被噎了一口气,瞪大眼道:“你瞅我像三十万吗?大哥,你把我家房子卖都不够三十万。” 爷爷一卦六十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是他孙子,从小得他真传,要十万块钱总可以了吧? 当然,我是这么想的,只要等多等我几天,让我赚够了钱,就能还了这份恩情。 马涛告诉我张娜家现在住在大怪楼,如果想问清楚最好快点去看看,别等着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傻逼呵呵等着呢。 这让我有些惊愕,大怪楼是我们当地人的叫法,首先这楼没有天然气,二十八层,电梯经常坏,一层20多户单间,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号称全市最穷拆迁户的安置处。 谢过马涛,我骑着自行车去了大怪楼,那天没看见张娜,倒是瞧见他爸张大全在外面挨揍。 三个社会街溜子把张大全摁在地上一顿踢,边打边骂还钱。 我怕他再被人失手干死,上前大吼一声:“我已经报警了!” 那几个人指着我说:“小比崽子,你等着!” 我做了一个国际手势,开玩笑,小时候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记得张大全是厨子出身,他们家东北餐馆全靠他的手艺,咋还挺长时间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我扶他起来,递给张叔一支烟,问:“叔啊,这是咋啦?” 张大全猛吸了两口:“这事儿不赖我啊。” “叔啊,啥事儿啊?” “正正,你给评评理,我去他们家麻将社打牌,对面摆一个貔貅,咔咔咔,四圈麻将下来,我输了一千多块钱,这事儿我觉得他们有诈,你想啊,貔貅那玩意儿叫只吃不拉,招财啊,尤其还点了朱砂找道士开过光,那不是骗钱吗!我说他们出老千,结果,人家老板带着他儿子把我揍了,你说,这事儿能赖我吗?” 张叔越说越生气,我还真的一时语塞,假如说,这个貔貅有吞财局,或者人家养了小鬼,我觉得张叔说得有道理,可如果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开一家小小的麻将社吗? 所以啊,张叔这是给自己找借口呢。 我说:“叔,张娜在家吗?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听。” “这不处了有钱男朋友,不认识她爹了。”张叔歪着头,骂骂咧咧的。 结果,张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张大全,你打我妈,你就是个混蛋!” 我转身看到张娜一身名牌站在不远处,张大全愤怒起身,扑了扑身上的泥土,怒道:“卧槽,翻天了,还敢骂你爹?打你妈的事儿不赖我,谁让她不给我钱,再说了,我赌钱不也是为了赢钱供你读大学吗!” “拿着钱,滚,我不想看到你!” 张娜在包里拽出一沓钱,丢在空中。 张大全兴奋极了,点头哈腰,真的很像一条狗。 捡起了钱,他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我与张娜面面相觑,看到她已经改变的面相,我心里闪过一丝难受。 过了小半晌,她生冷道:“你找我有事儿吗?” 我站在马路对面,凝视着她的眼睛,问她为什么? 她深呼了口气,眼眶有些红:“我辛辛苦苦学习,考大学,就是为了改命!可怎么上?三十万的外债,不是三十块钱,我能怎么办!”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向大怪楼。 这一刻,我心里产生一丝同情,原生家庭的伤害,是有的人一辈子也磨平不了痕迹。 年少热血的我,的确很穷,在经济上帮不了她,可我懂真正的道家玄术,一定可以赚到钱,帮王姨他们一家子度过这次难关,还了这些年来欠下的情分。 可看着废弃的建筑,凌乱的垃圾,一分钱尚且难倒英雄汉,何况三十万了,我好似斗败了的公鸡,心情非常郁闷。 正在这时,曾经找爷爷查日子的中年人突然跑过来,他抓住我的手,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古怪的表情都快哭了,他急切道:“小兄弟,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爷爷呢?快让他老人家回来,什么条件,咱们都好谈!” ###第八章吃人的沙坑 中年人叫王建平。 听他讲,当我们家被夷为平地之后,地基莫名其妙的向外渗水。 一开始没有人当回事,没想到,水居然越流越多。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形成不足半米深度的浅水洼。 王建平让人上了抽水设备,然而诡异的是,不管怎么抽,水洼不多不少,一直保持半米左右。 但是,就这么一个仅没过成年人膝盖的深度,竟然能连续淹死三条人命! 第二天早上运输司机开车路过,瞧见死者的脸扎在水洼里,背部躬起漂浮在水面上,便赶忙在第一时间报警。 警察来做调查,发现死者没有任何挣扎与外伤,七窍灌满泥沙,属于典型的落水事故。 一个仅淹没成年人膝盖高度的水洼,就算是三岁小孩子都未见得能淹死,更别提是个成年人了。 事情偏偏就这么邪门,到第三天,又有一位工友以相同的方式死亡。 悄无声息,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尸体被捞上来,已经泡的青紫肿胀,腹部鼓胀,里面全是喝下去的脏水。 家属过来闹,老板只好赔偿好多钱才得以平息此事。 工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怀疑老板破了风水,保不准还会死人。 可背后的老板并不信这个,他让王建平用一车沙子填满了水洼,以为没有水,总不会出事儿了吧? 谁知当天晚上,竟又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工地有两位打更的老光棍,一个叫老吴,另外一个叫老赵。 他们二人平日里靠出苦大力赚钱,做事情百无禁忌,什么都不在乎,见工资给的钱多,俩人半夜留下来看堆儿。 结果,有一天晚上,俩人在帐篷里喝酒,喝着喝着,老吴出去尿尿。 过了好半晌,老赵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 他有些担心,拿着手电出去找老吴。 在工地绕了好几圈也没见到人影,心里挺纳闷,直到绕到我们家那片废墟,看到一件令他至今心有余悸的事情。 老赵刚到附近,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阴冷,拿起手电左右的照一照,发现老吴居然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这可真把老赵吓了一跳,他有些恼怒,又问老吴干啥呢?咋还出来这么久不回去。 老吴也不吱声,老赵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那种感觉硬邦邦的,特别像拍在木头桩上。 他当时也是晕晕乎乎,拉着老吴说:“你要是喝多了认怂吱一声,这大半夜的出来,我还以为你被妖怪拐跑了,走走,还有半瓶,咱俩都喝了。” 用力一拽,竟然没拽动,老赵很纳闷,问他干啥呢?顺着老吴左边探头看看,老吴就把脸转到右边。 这举动把老赵逗笑了,心想,都快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咋还扭扭捏捏的。 于是,老赵快走了几步,绕到老吴面前,用手电这么一晃,当时被吓得“妈呀”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他看到老吴的脸色惨白,嘴里面灌满泥沙,一张嘴,沙子顺着唇角往下淌,耳朵、眼睛同时往外冒着脏水。 两只眼睛逐渐胀成猩红色,五官扭曲狰狞,吓得老赵拔腿就跑。 老赵慌不择路,在工地里四处乱窜,没想到竟然迷路了。他越跑越累,使他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如今夜黑的不见五指,手电的弱光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天无绝人之路,他看到有一处干净的水洼,当他捧起清水连喝了几大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喝越渴。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下他,惊讶道:“大哥,你没病吧?好端端的,吃什么沙子啊!” 老赵回过头,身后是一位半夜偷偷来捡破烂的青年。对方一句话让他浑身一颤,大脑昏昏沉沉的,才发现自己吞到嘴里全是沙子,连干呕了几声,吐不出来,好悬没憋死。 医院清理肠胃,奇怪的是,老吴竟然失踪了。 老板发动大家找了一天一夜,最终在沙坑下面发现了老吴,不思议的是老吴是因吞沙致死,七窍流血,耳朵眼里全是污水,与那晚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短短不到半个月,连出三条人命,如果不是那一晚老赵命大,他肯定也要搭上一条命。 工程因此被迫停止,可按照签订的工期,如果继续拖延,恐怕要面临大额的赔偿金,公司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 事情越闹越觉得邪门,为了安抚人心,他找了几个风水先生、大仙,甚至道士都过来瞧过,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解决。 王建平想到了爷爷那天说“房子不能拆,要改成青龙庙”的事情。 为了补救,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阶段,假如再出人命,可能老板会面临吊销资质的惩罚,所以,他今天看见我,那种感觉就像见到亲人一样那么亲切。 事情讲完了,王建平握着我的手:“小伙子,你爷爷呢?快点给他打电话,不管是钱还是庙,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出了三条人命,如果能解决,我觉得爷爷也不会坐视不理。 打给爷爷接通以后,他告诉我,自己正忙着一件大事,恐怕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事情刚一转达王建平,他都急了,抢过“陈师傅!钱的事儿好说,别人给你多少钱,我们给双倍,求求您老大发慈悲,快回来吧..喂,喂。” 最后几声,王建平木讷当场,一脸沮丧。 我说:“我爷爷咋说的?” “关机了。” “关机?” 我不相信,随后回拨了过去,结果还真是关机了。 这让我摸不到头脑,因为我了解爷爷的性格,他虽说不是大好人,可绝非铁石心肠。我说:“王经理,你也看见了,我爷爷关机了,可能他还有事儿,你把电话告诉我,我爷爷若是打回来,我再告诉你。” 对方叹了口气,我们互相留了电话。 我还跟着一起去了老宅遗址,这里被沙土覆盖,表面高低起伏,还有一些没有干涸的水坑,靠近沙坑,会感觉莫名其妙的脊背发凉,我心里很纳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宅,莫非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些年我也随爷爷学了很多的本事,心里倒还有些谱。 王建平随口问我看出了什么?我说:“土下面有东西,我有感觉,千万不要碰,否则还会有人死。” 他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你跟随陈师傅多年,又是他的嫡孙,若是懂这方面的事儿,希望您能帮帮忙,钱的事儿都好说,我们老板现在每天都要赔好几万。” 爷爷说过,十八岁之前不准看相,但没说不准看风水。 风水中动土,若时辰不对,或者奠基时候挖错了方位,都很容易冲五黄煞位,惊动地下亡灵,导致发生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 此事只涉及风水中的寻龙点穴,坦白讲,我心里也是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王姨家又面临30万的窟窿,我深思熟虑后,决定尝试一下。 于是我说:“这样吧,如果你肯给我三十万,我可以试试,解决不了的话,钱我退给你。” ###第九章相术 王建平惊讶道:“你当真能解决?” 我摊开手,问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爷爷已经说好半个月回来,我是他的孙子,跟随爷爷学艺多年,肯定比大街上那些骗子强多了。 瞧他支支吾吾的,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对我的实力表示怀疑。 他见我主动请缨,反而不急了,又说:“不是我不信你,这样吧,你只要给我算准了,我会把事情与老板讲一讲。” 这年头除了女朋友喜欢年轻的,不管什么事情,都认为年纪越大经验越足。 爷爷不准我用麻衣相术,所以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我耐着性子问他想算什么? 王建平眉头微锁,沉思了片刻,他说:“我这人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没什么可算的,倒是想算算我儿子,他未来学业会怎么样?” 如果按照江湖术,父亲问儿子,必盼望子富贵前程。 江湖术士随便找几句夹枪带棍的话,敲打你一下,自然也就乖乖掏钱了。 于是乎,我提议给他测个八字,便问道:“令公子可是年生?” 王建平又说:“没错,是年5月份,要不,你给批个八字,看看以后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也不急,只是笑了笑,眯着眼瞧他。 王建平则有些不自然,又反问我,到底还算不算啊?是不是算不出来? 我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今年上初中了吧?” 王建平听我说完,当时就急了,斥责道:“你什么意思?我家孩子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还咒人呢!” 听到这儿,我心里却笑了,都已经被戳中了痛点,他还在这儿跟我俩演戏。 我索性嗔怒道:“92年是猴年,寅申为对冲,那一年会大喜大悲,你命格属金箔金命,此命‘金无力’,金寒水冷,伤子嗣人丁。” 王建平愣了足足半分钟,吞了几口唾沫道:“神了,真神了!” 我乘胜追击道:“我好心给你算卦,你却在这儿故意试探,作为相师,我也是有原则的,青龙庙的钱,我不赚也罢。” 我没有理他,转身要走。 说老实话,这钱对我挺重要的。 赶着不是买卖,只有把架子做足了,人家才能越把你当根葱,否则,他会以为你骗他。 我故作委屈,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像一位受到委屈的小媳妇。 见我执意要走,王建平慌了,连连道歉。 他被我逼的没有办法,扑通就跪下了,抱着我的腿,哭着说:“帮帮忙吧,如果办不成这次事儿,我恐怕就没办法翻身了。” 我说:“帮忙可以,你给老板打个电话,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至于建立青龙庙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还有,拆迁的合同我始终没有签字,如果做不到,那三十万就当卖房子了!” 仅凭一卦让他肯出三十万,并不现实,就像以前爷爷说的那样,他怕我年轻,把握不住,这我倒是能理解,能用上老房子和他打赌,我也是有信心化解此次风水灾难。 王建平当时就打了个电话,得到老板的同意,他问我要现金还是存卡里?我把卡号告诉他,到账以后,我就开始办事。 在这个期间,我开始琢磨我们家的风水。 结果,王建平在一旁支支吾吾的,几次欲言又止。 我心里明白,他是想问卦。看在三十万的面子上,我让他有什么话可以说一说。 王建平吞了口唾沫,感慨道:“其实,我最近想过离婚,可又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唉,你说,我这辈子真的没孩子了吗?” 他的话让我的内心一阵唏嘘,十八年前,我父亲因为心中执念,以借阴生这种狠辣的法门,使我来到这个世上。 所以说,这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会有贪念,谁也不能免俗。 尤其先贫而后富者,那些曾经埋在心底的欲望,会像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 我感慨道:“王叔,古人都知道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是小人乍富,德不配位,必有一漏,偏偏这一漏,漏在子嗣,倘若再做缺德的事情,保不准还会发生其他的麻烦。。” “你说的都对,但是...。”他语气一顿,眼神有着几分飘忽。 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我虽然不如您年岁大,多行善事,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王建平怔在当场,久久不曾移步,我知道他的内心有所触动,也但愿他不要做傻事。 事后我也曾了解过,王建平的妻子流产,是一场车祸造成的。 生死危急时刻,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王建平,让他得以活下来,妻子虽然保住性命,却落下病根不能生育。 十多年来,王建平一直没有忘本。 伴随着事业渐渐起色,心里渴望后代继承家业的思想逐渐开始愈发强烈。 我检查着老宅的遗址,上面被铺了一层沙子,除了摸起来很湿润以外,并没有其他诡异的地方。 可现在全天气温都在零上三十多度左右,别说是潮湿的沙子,就算是小水洼,恐怕也会干涸的。最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前脚踏进沙硕,立刻就有一种走进开满冷气的房间,十分凉爽。 我徒手向下挖了十公分左右,潮湿的泥沙,冰冰凉凉。 除此外,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记得爷爷说地基下面有青龙,莫非问题出在土里?或者说,有小鬼害人不成? 王建平问我看出了什么吗?他打算找钩机将整个沙坑刨开,然后挖出一条水渠,将水引到下水道里。 我让他先冷静冷静,目前最重要不是解决水渠,主要是避免再有人出事儿。 而且,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事儿还没完。 现在是正午,天气太热看不出什么古怪,我让王建平先把这里围住,等天黑以后,大家集合解决麻烦。 至于三十万卦金,如约打入我的账户。 我先把房本地契压在他手上,钱不是小数目,互相都留一手,也能有个保证。 时间还早,担心晚上会遇到危险,我离开工地去准备一些东西。 道哥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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